6.篮球赛
“我是程逸。”
看着屏幕上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有些迷糊。
年级组规定学生不能带智能手机，一经查实立刻没收并记过，但是那种老式的手机还是可以带的，方便与家里联系。
于是在这之后，一中的学生人手一部老式手机。虽然也有人偷摸带着智能手机，但也会拿老式手机当做掩护。也是因为这样，同学之间经常会交换电话号码。用姜可欣的话来说，这就相当于互加QQ了。我深以为然。
我妈之前是不收我智能手机的，但前几天去了一趟我姨妈家，听了一回我姨妈的教育经验分享，然后一回来就把我手机给收了，还很贴心的把一部崭新的老式手机给了我，美其名曰——督促我好好学习，不要沉迷手机。
我非常的无语又无奈，但是又不想跟她吵，就听了她的。还好我爸之前给我买了台电脑，我才不至于完全断网。然而电脑终究没有手机那么方便，我一开始还每天看一下QQ的消息，后来就根本不看了，跟同学用的都是短信联系。
至于程逸这种人是不大可能用老式手机的，而且他完全不把年级组的规矩放在眼里。说起来他也是幸运，这么久了手机都没被发现。
……
他发了这条短信之后我才发现我俩还没交换电话号码。
我把他的号码存好，然后又给他回了一个电话。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我听见耳边传来的“嘟”声的时候，还有些恍惚。随之而来的就是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而产生的，可以被我感知到的“砰砰”声。
太冲动了。
“喂。”他接通了电话。
“喂…是程逸吗？”我小声说，也只有足够小声才能掩盖语句间细小的颤音。
“是啊，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电话那边疑惑道。
我顿了一下，“啊…对，就是想确定一下，我怕有人恶作剧…”
程逸笑了几声，“你在说什么啊，蠢了吧。”
确实，蠢了。我没再说话。
“哦对了，明天咱们班跟十四班打球赛，你要来吗？”他说。
“什么时候？”我问。
“就下午体育课，咱们两个班不是一块儿上吗，然后就约了打一场。”
我听着他一提到篮球便有些雀跃的声音，忍不住嘴角上扬，“好呀。”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前几天班上就在讨论，姜可欣甚至跑到了十四班去打探情况。但是他想说，我就愿意听。我去看比赛，是被他邀请过的。
挂了电话以后，我很开心地在床上蹬了几下腿。
………………
第二天下午第二节就是体育课，于是第一节课临下课时的时候大家便开始有些躁动。
我转头看去，程逸还是很平静地在写题，似乎没被这种氛围影响，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挂在墙壁正中央的钟表，显露了他现在有些紧张的心绪。
刚打下课铃，便有人抱着篮球跑了出去。
“记得去看！”他对我说完这句话，便也跟着一帮男生一起朝着操场跑去。
姜可欣过了一会儿就来催我，“颜筱你快一点，待会儿占不到好位置了！”
我点了点头，却又不想显出急迫的样子，总觉得太急了就跟迫不及待要去看他一样。
果然，等我们上了个厕所之后再到篮球场，那里已经站满了人。
“都怪你磨磨蹭蹭，这下好了吧，没好位置看了。”姜可欣一边埋怨我，一边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想找到靠前面的位置。
“颜筱！”
我闻言回头，看见我们班罗嵁正冲我打招呼，要我到那边去。姜可欣见他那儿正好是个好位置，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那边走。
“站这儿看，”罗嵁说，脸上有促狭的笑意，“这可是程哥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说完便跑走了。我看着他到了程逸的旁边，说了几句话，程逸转头给他背上锤了一下，周围人都在笑着。
“不是吧颜筱，你这么快就跟他好上了？”姜可欣一脸吃惊地说，“都说同桌处着处着就处出感情了，看来还真是…”
“你别瞎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转过头去，不再面对着姜可欣。
然后我看到了她之前提到的那个男生，个子很高，有些清瘦，有些散漫不羁，是她说过的，她喜欢的男孩子的样子。
他似乎和程逸关系还不错，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他俩一直在场边说话。也是，男生的友谊好像格外简单，一块儿打场球就能熟悉起来。
上课铃响的时候，比赛也开始了，这场比赛只打四十分钟，下课即止。
其实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好好地看一场球赛。
球场上的交锋、碰撞，热烈而张扬，以至于置身场外的看客也不自觉地热血沸腾。
我看着场外欢呼呐喊的观众，看着身旁姜可欣“违心”地为自己班加油，又看着场上程逸运球的身影……原来一场球赛也暗藏了那么多难以言说的心绪。
近处，程逸轻巧地三步上篮，然后众人便看着那个篮球碰过篮板后，直直地坠入篮筐。那球擦过篮网发出的窸窣声响，我只能用“生动”这一贴切又有些怪异的词来形容。
“牛哇！第一次知道程逸篮球打得这么好。”姜可欣在我旁边大声说。
我没搭话，她也不需要我回答。我只是静静追随着某个人的身影，有时会觉得他在朝这边看。不过这些都只是在我的余光里。
我向来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他人的好感，并且可以很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喜欢。矛盾的是，我虽然不喜这种若有若无的好感，但又不自觉地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我常在想，如果他不是我的同桌，如果没有那些状似喜欢的暧昧，那么是不是这种飘忽不定的心绪便不会存在。
………………
篮球赛结束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这么久，然而又很神奇地一直在为我们班加油，喊得我嗓子都有些哑。
此时下课铃早就响过了，但是下节课之前还有一个眼保健操的时间，所以也不算很着急，我和姜可欣还有一堆人就一块儿朝小卖部那边走，准备买点东西吃。
“我去，真的太精彩了！咱十七班大比分获胜啊！”
“十七班牛*！”
“确实，程逸这场得拿了十多分吧，他是真的狠！”
“不过十四班那个前锋，好像是叫赵或轩吧，打球也挺厉害的……”
闻言，我看见姜可欣开柜门的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只是下一刻，她又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因为赵或轩走了进来。他也看见了姜可欣，不过比她要自然多了，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实话说，这个男生长得真的还不错，有些痞，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讨嫌。
“Hello”
“Hi”
两声招呼过后，这两个人便没有了更多的互动，仿佛是刻意避开一样。
这个时候，姜可欣的脸红了，有种娇俏的害羞。
我了然地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别瞎猜，”姜可欣过来挽住我的手臂，嗔笑着说，“我跟他啥都没有。”
“嗯。”我点点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