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如果这事放在港黑,估计太宰治一开口，就有人知道接下来的结局，及时止损了。
毕竟他们被坑的经验,加起来足足够写上一本几百页的书。
但很可惜，冲矢昴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性格的家伙，
可短短几句话，“太宰治”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就足以赶超安室透的地位，荣登上“最讨厌家伙”的榜首。
幸好有一点,让太宰治稍微扳回了些印象值——
他还没有“无耻”到让冲矢昴去支付医药钱,反而非常大方地掏出了现金,拿着单子去了窗口。
而冲矢昴的手里还提着便利袋,一副刚刚购物结束的样子,站在大厅的人流之中，全然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回去再做浓汤咖喱的话绝对来不及。
“久——等——啦——”
终于买完绷带的太宰治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边从口袋中抽出手打招呼，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本来还以为会进水坏掉呢，没想到还能用，完全免了做身份验证的功夫啊。”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中那个是最近新出的款式，正常情况下,购买的时候应该会被告知有防水功能吧。”
冲矢昴笑眯眯、暗戳戳地抬杠，又开玩笑似地接了一句：“太宰先生怎么说的就像这手机不是你的一样。”
“诶,”太宰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可这手机确实不是我的哦。”
冲矢昴：“？”
“竟然连这都猜出来了,冲矢先生果然不简单啊。”
太宰治再一次露出了赞叹的表情,啪啪拍了两下掌心：“完全不像是个普通的东大研究生呢。”
“……太宰先生也不像是个简单的公司职工。”
冲矢昴也不甘示弱地回应。
他们在来医院的途中相互介绍过身份，都不约而同地把伪装的职业说了出来。
可同时，他们又因为敏锐的直觉察觉出了对方的异样，这才明里暗里交锋了好几次。
只是每回都无疾而终……这次当然也一样。
“既然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冲矢昴轻声道：“我想我们之间的误会应该已经解除了吧。”
“当然，这件事情完全是我错怪了冲矢先生。”太宰治果断点头：“虽然托冲矢先生的福，入水自杀彻底大失败了。”
……所以你一直知道是自己入的水是吗？
理智告诉冲矢昴，不要因为好奇去问、或是纠结关于“自杀”的事情。
于是，纵使再想掏枪把这个家伙崩掉，他也只顿了顿神色，很快笑着朝太宰治道了别。
“……易容技术出乎意料的精湛啊。”
等粉色头发的男人彻底走远，依旧留在原地的太宰治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
早在见到冲矢昴的第一眼，他就看出对方现在的容貌不是原本的模样，只是修饰的非常好，几乎看不出瑕疵，甚至能和类似的异能媲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只有这个男人脖颈上戴着的变声器了。
当然，这点还是太宰治特意缠住对方，在试探后才发现的漏洞。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入个水就能遇到一个有着神秘身份的家伙……
不过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太宰治一直记得自己的目的，从口袋中掏出中原中也的手机，非常顺利地解开了锁屏，在line中翻出一个叫做苏格兰的家伙，噼里啪啦地打出一行字。
'我已经到东京啦。'
'可以找个时间，单独见一面吗？'
——
自从池泽千涉和安室透、诸伏景光两人开门见山的见过之后，弹幕的风向赫然走向了两个极端——
【黑方铁红派：原来弟弟和透子他们一样都是卧底，呜呜呜在黑暗中坚守光明什么的也太让人感动了，弟弟yyds！】
【黑方铁黑派：弟弟真的恐怖如斯、玩弄人心一把好手，所有的坦白全部都是计划，弟弟肯定设了一个大套等着zero和hiro往里跳！】
不管池泽千涉做了什么事，弹幕中这两派的坚实拥护者，都会以自己的见解去剖析他的目的，稍有不慎还会互相争吵抬杠，谁都不遑多让。
有时池泽千涉真想问问，他们这些奇怪的滤镜都是从哪里来的。
但也幸好，这种近乎1:1的比例，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他们靠脑补改变现实的可能，属实减轻了池泽千涉的工作量。
只是在他随意点进直播间的时候，忽然发现最顶上的文字稍稍有了变化。
【当前人气值：10302】
【互动功能已开放】
互动？
看到这两个字眼，池泽千涉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能和观众对话了。
可尝试了好几次，之前那种会被抹杀的感觉还在，完全不像是打开了对话通道的意思。
纵使他的推理能力再强，也不能凭空捏造出真相，何况是这种完全没有参考依据的事情，
太过纠结就没意思了。
再加上池泽千涉本身也没有让这些弹幕过分干涉自己的生活的打算，很快就把这次开放的互动功能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应对着面前三十三个被绑住的酒厂成员。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死掉了呢……”
池泽千涉故意露出了恶劣的、冷漠的表情，撑着下巴看着对面乌泱泱一群人，在听到“黑方大人”的呼喊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真是太可怜了，或许对你们来说，逃走才是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黑方大人？黑方大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有人忍不住问。
“什么意思？唔，你们都知道吧，组织里的人都讨厌背叛自己的家伙……”
“就算你们是被人掳走的，也绝对不可能再一次获得信任。”
“难道、难道您这次来是——”
“没错没错，我不是来救你们，而是奉命来杀掉你们的哦。”
像是没看到这些人惊恐绝望的表情，灰发红眸的少年笑眯眯地，啪嗒啪嗒扣着木仓上的保险，看上去就像享受着杀戮快乐的恶鬼，用那双暗沉沉的眸子扫过所有的幸存者，毫不顾忌地展示自己的恶意。
“让我想想……该从哪一个先开始比较好呢？”
或许是他的神情太过冷漠，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成员都偏过头瑟瑟躲着这股视线，担心自己不小心就会成为第一个刀下亡魂。
哪怕是知道内情，仅仅透过耳麦听这边动静的诸伏景光都忍不住道：“阿涉，差不多了吧。”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池泽千涉只需要用黑方的身份，代表酒厂向这些成员吐露出真实的态度，以此让他们彻底打消回归酒厂的想法。
而池泽千涉做的的确很到位，或者说是非常到位。
这些家伙本身就是没有代号的普通成员，平时见他一面都很难，现在又被怼到面前近距离的释放杀气……
“好吧。”
如果现在和池泽千涉对线的是安室透，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这么想着，池泽千涉轻哼一声：“景光哥，波本那边怎么样了。”
“泥惨会那边的成员已经上钩了，还有几分钟就能赶到这里。”诸伏景光划拉着安室透的消息，却还是有些担心：“泥惨会一直受着酒厂的迫害，他们真的会把这些人救下来，而不是直接灭口吗？”
“当然，那群家伙还没胆量公开和酒厂叫板，与其动手杀人，还不如来一出雪中送炭的戏码，说不准还怀着从这些人口中套出消息的打算。”
而且……
就算他们不这么想也没关系，反正中谷真悠那里池泽千涉已经打好了招呼，无论如何都会做出一副上当的模样。
只是这个身份，绝对不能告诉这两个家伙……同时在三个mafia组织任职，哪怕再坚信的人都会忍不住怀疑他的立场。
池泽千涉垂下头，边思考边在空旷的仓库里走来走去。
“哒、哒、哒”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响着，被裹成粽子的三十三个人却完全连大气都不敢喘，瞪着惊恐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少年，心中不住猜测他暂时没出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有人？”
手里握着木仓的少年似乎听到了什么，警惕小心地压住枪口，由单手改为双手持枪，轻声走到窗前。
他似乎观察了一阵，而后眯起眼睛，按住耳朵上闪着蓝光的耳机说了句什么，是个人都能听出话语中的威胁的意味。
“是泥惨会的人……怎么回事？”
“干脆全部杀掉好了。”
“撤退？你是在命令我吗？”
少年似乎和耳麦对面的家伙闹了些不愉快，可最后还是慢悠悠地收起了木仓，用那双和血液同色的眸子冷冷地看了过来。
“看来你们的运气不错。”
那三十三个人完全不敢多问“运气不错”四个字，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只恐惧地看着对面的家伙——他刚刚似乎说到了撤退？
“泥惨会的人来了，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杠上的时候……港口mafia最近有人要来，为了你们平白无故地两面受敌也太不划算了。”
池泽千涉往外走了两步，慢悠悠念完最后的台词，又像是不经意般，用抱怨的口吻吐露出虚假的情报，这才收起木仓，很快离开了现场。
……
如果被束缚住的三十三个人看的到外面的场景，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松一口气。
本以为已经彻底离开的池泽千涉依旧站在门口附近，甚至毫不隐蔽自己的身形，大咧咧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几十人，朝最前方的男人扬了扬下巴。
“接下来交给你了。”
“是，池泽先生。”
在池泽千涉的帮助下，已一步步升到小头目位置的中谷真悠深深低下头——这是绝对臣服的表现。
短短一段时间，他既找不出背叛的理由，也获得了足够让自己沉醉的利益，于是深深庆幸着当初能在横滨遇到那么一位堪称为贵人的少年，也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和诸伏景光联络的耳麦早被池泽千涉捏碎在了口袋里。
而他看着中谷真悠率领泥惨会向前的背影，忽然朝那边伸出右手，缓缓张开了五指。
如果这个时候，有看得见异能的家伙站在旁边，恐怕会一眼认出来，这是即将发动能力的蓄力前兆。
【wocwoc放大了吗这是】
【弟弟不是说自己没有异能力的吗？】
【楼上，那都是弟弟骗太宰的说辞，你这也信？】
【好家伙，那连我也被骗到了，我还以为弟弟真的没有异能呢】
【啊啊啊啊弟弟好帅，第一次看弟弟发动异能的样子，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我赌一手攻击性异能】
【不不不，姐妹你想想，现在又没敌人，弟弟怎么可能会用攻击性异能……我猜是情报类的，毕竟弟弟还有个身份是侦探嘛】
【不管怎么样，只要看下去马上就知道了吧……不说这个，刚刚弹出来的互动区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好有趣！决定剧情分支什么的，感觉好有参与感啊】
【hhhh我一定要参加，十进三，我已经蓄势待发很久了】
本来讨论异能力的弹幕，因为新出的功能，最终都歪向了热烈的内容讨论，如果池泽千涉看上一眼，或许能很快推断出具体的效果。
可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
比火焰更暗沉的红色光芒，摇曳着爬满池泽千涉的全身，原本清晰的厂房场景，在他的眼前瞬间变成了一块块虚幻的色块，也同样停滞住了时间。
“异能力——【弦月】”
在池泽千涉脱口的瞬间，原本蓄力中的异能瞬间生效，将周围模糊的色块全数粉碎。
晶莹剔透的碎片逐渐凝成一条条彩色的丝线，连接起了所有可能性的未来，将那些场景忠实地反映给最中央的少年。
他以【事件解决】为目的，用异能去看所有可能走向的平行世界，以此跳过繁复漫长的过程，瞬间来到最终结果的身边。
但这个结果是随机的，池泽千涉最多只能决定五分之一的未来，也同样看不到另外五分之四的结局。
所以在他睁开眼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中原中也，而是太宰治，似乎也有谅可原……
不，这完全出错了吧。
刚从异能效果出来，正在载入剧情的池泽千涉还有些迷糊，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却反射性推开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家伙，后退两步，语气非常不善。
“怎么会是你？”
“阿涉好像在两天前就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了。”太宰治颇有些委屈：“都说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啦。”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太宰先生。”
“啊啊太过分了——”
“我可是连夜从横滨赶过来的哦。”太宰治鼓起嘴：“在看出阿涉你的计划后，我也非常积极地参与了呢。”
“是吗，”
池泽千涉边应声边往旁边看，发现自己现在在正在一个类似于商业街的地方散步，为了避免这个敏锐的家伙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他又快步往前走了走。
“阿涉！走的好快啊。”
太宰治仍旧在后面不依不饶地追，可手中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明显不太想接，却还是不情不愿地摁下了接通。
“喂？”
池泽千涉也在另一边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
“波本，你知道琴酒在哪吗？”
他看过手机上的日期，现在是周四晚上的19:45分，距离异能发动过去了整整四天。
而迟到的前提情要刚刚才彻底被他消化，这才让不清楚现在走向（不是他选择的那个）的池泽千涉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泥惨会的人打着港口mafia的旗号，大张旗鼓地救下了被提前帮好的三十三名成员，也成功把战火燃到了酒厂和港黑的身上，成功反推了次锅。
于是正追查这件事情的琴酒，不免和来到东京的中原中也对上。
前者气势汹汹，准备秋后算账；后者莫名其妙，下意识反击，差点让一次乌龙变成了两个mafia组织的大战。
而现在，恰好是两方知道完真相，却早已经得到boss命令，将此事就此翻篇的时候了。
直到这里，一切都还在池泽千涉的计划里，可他偏偏没有想到，从横滨过来的港口maifa成员并不是中原中也，而是那个最喜欢搞事的太宰。
“阿涉——”
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从人群当中跑过来，三两下扯住池泽千涉的衣袖不放：“我刚刚接到消息，说中也一直在东京找我哦。”
“所以呢？”池泽千涉神色未变，只道：“太宰先生，我记得我有说过，请你务必和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诶，有吗？可是我完全没听过哦。”太宰治发出了三连否定，死死拽住池泽千涉不放：“我不管，你现在你必须帮我躲过他。”
“……我没有办法帮你，太宰先生。”
池泽千涉冷静地抛出了杀手锏：“我现在也是借住在别人家里。”
“那我也一起跟过去住嘛，正好看看到底是谁……我猜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家伙。”
“这是你提前调查出来的结果吧，”池泽千涉完全不相信对方口中的“猜”字：“波本家里只有两间房间，你过去的话完全没地方住，我劝你还是尽早回去。”
“不要——织田作最近请了长假和孩子们出去旅游，安吾更是整天都在拔头发写报告，港口mafia现在一点乐趣都没有。”
“那我就更希望你回去了，猜猜就知道，你肯定是把所有工作扔给中原先生跑出来的。”
池泽千涉弯了弯眼睛：“真希望看到中原先生狠狠教训你的场面。”
“阿——涉——”
【呜呜呜呜好甜！】
【万万没想到，发糖最快的除了透子，竟然会是这个黑泥精】
【我突然发现，弟弟只在太宰治面前没有伪装诶！你们想想，对上松田，弟弟会压抑本性变成乖巧懂事的弟弟，而对上透子他们，弟弟则是拿着太宰的剧本】
【woc拿着宰的剧本，更甜了呜呜呜呜】
【这一对给我锁死！】
【宰的手一直都没放开，弟弟也没再推开了，明明说要距离三米以上的……口是心非的弟弟好可爱！！！】
【kswlkswl】
池泽千涉瞥过弹幕，瞬间想起自己只顾着幸灾乐祸，竟然忘记了把某个家伙的爪子甩开——这简直就是大失策，还平白让弹幕又多了点误会。
可就在他准备动作的时候，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却蓦地响起。
“……千涉？”
熟悉的音色让池泽千涉瞬间没了脾气，他收回手，脸上也很快变成了欣喜而乖巧的表情，眼睛亮亮的看向前方。
在那边，穿着便服，看样子刚刚下班的松田阵平从人群中一步步走来，见到熟人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而正对池泽千涉一连串变脸操作啧啧称奇的太宰治，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曾经在档案里见过的，池泽千涉的哥哥，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松田阵平。
“哥哥。”
听着自家弟弟乖乖叫自己，忙碌了一天的松田阵平心情显然不错。
可他忽然发现，池泽千涉的旁边还有一个黏糊糊贴过去（在他眼里）的少年。
而这个少年非常奇怪，用绷带缠住了右眼、脖子和手腕，还披着一件非常不合身的黑色大衣。
更别提黑发鸢眸这个特征，总让松田阵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即视感。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家伙？
“哥哥？”
池泽千涉见松田阵平一直盯着太宰治看，有些不满地又叫了一声：“哥哥！”
松田阵平这才回神，却依旧没有想到站在弟弟旁边的人是谁。
但他并不是那种犹犹豫豫、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性格，心里有疑惑，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千涉，旁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
应该算吧。
池泽千涉眨了眨眼睛，正打算回答，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开不了口。
不仅如此，本来只在半空中不惹眼地方显现的屏幕，忽然在他眼前的位置缓缓展开。
【跨次元互动开启！请主播在以下三种，由观众热情投稿选出的选项中，选择一条来回答松田阵平的问题：
a这就是那个差点飘进太平洋的家伙啊哥哥！我今天和他一起入水失败了！
b我坦白，这是我秘密相处了很久的恋人。
c我陷入了一场神秘组织的斗争，他是来杀我的。
注意：选择期间现实时间依旧慢速流动，主播无法做出三种选项以外的回答，请尽早做出选择】
池泽千涉：……可这三个选项怎么看都很有病啊。
他能直接转身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