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玫瑰
怎么还没开打呢，你就先委屈上了。
“呜呜呜呜我的小玫瑰被人骗走了，呜呜呜还被你打，真是没天理了呜呜呜。”
“不许哭！再哭还砍你！”
花枝乱颤中声音停滞了，簌簌的叶片和花朵的声音不难让人想到这颗玫瑰应该是人性化的用叶子堵住了自己的嘴巴憋的辛苦。
“小玫瑰？是车上那个小孩儿？”
“怎么可能嘛！我的小玫瑰才不是一个人类咧！”
“你是说？那个女人带走了你的种子？”
“嗯妮，嗯妮，是小玫瑰的种子！”
“给我把舌头捋直在说话！不然砍碎你！”
“……嘤？喵喵喵？”
握紧了伞柄，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生气，是憋笑憋的好辛苦。
簌簌地，花叶婆娑中突然从花枝后头蹦出一只浑身雪白的肥猫儿。
这猫儿一看就是被照顾的极好，浑身雪白的毛油光水滑像一匹绸缎，它挪动着自己像一团毛绒绒云朵般的的身体喵喵喵的娇娇叫着。
看着像是？讨食吃？
我这边正疑惑，那边玫瑰花树那边就动了，花枝勾着猫咪的饭盆小心翼翼的放到小猫旁边还顺便用花朵顺了顺毛，随后花墙深处半包猫粮被一截皙白的手臂拎了出来。
猫粮被哗啦哗啦的摇了一下，小白猫急得在花枝上打滚撒娇，为了口吃的，真不容易。
小白猫，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白猫，着急了只会喵呜喵呜的叫。
小玫瑰也是一只很普通的小玫瑰，但是他着急了会把让他着急的根源灭杀掉。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两个都很可爱。
“我要喂我的猫儿了，没空给你讲故事你自己看去吧，前因后果都在这颗梦里，你想看就看看吧。”
我能拒绝吗？不能，因为他虽然是颗小玫瑰但也是一颗长了至少几千岁的小玫瑰。
一颗颗微微闪烁着金光的粉色颗粒像蘑菇孢子或者说更像一阵花粉的雾气包围了我，意识沉淀下去，越来越深。
直到，一颗种子破土而出，抽穗的声音在黑暗之中越来越清晰。
先是零星的几滴小雨，后来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声狠狠砸在树叶上，小小的幼苗艰难的在雨水里摇曳。
“人类是很聪明的生物，他们把历史写进书内编进诗里，但从不践行，最后还要把书和诗一起碾进尘埃。这令我很费解，人类真的是太过复杂的生灵。”这声音虚无缥缈和小玫瑰的声调很像又不太像。
轰隆雷声响彻云霄，灵台轻轻松动了一下，我终于从某种混沌的状态中醒来。
也想到了某种可能，小玫瑰说话的语调真的很像小孩努力学习大人的腔调最后学了一个四不像的样子。
小玫瑰是一株娇生惯养的温室玫瑰，可是它实在长的太慢了，就连比他晚降生的野猫子都比他开智早。
野猫子一家快快乐乐的在草丛里追逐打闹，偶尔突然蹦出几句新鲜词语，哪里有新鲜的鱼却抓不到，哪里最漂亮的蝴蝶最好扑到。
日子太好过也太顺畅，最小的野猫子不开心了，他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这想法颇为叛逆。
在风和日丽的一天下午，蓝天白云清风微草香风里夜猫子里最小的那一只突然不告而别，他跑去了外面的世界闯荡。
野猫子没有告诉任何一只猫子，他一只猫出了森林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人类城池里，然后在人类温室里偷偷看到了一株普普通通的玫瑰花树。
玫瑰开的花像野猫子的眼睛一样红的纯纯粹粹，白的像缎子一样的野猫子有一双和玫瑰一样红的漂亮眼睛，而人类惯会把不能口吐人言的东西冠上自己所有物的标签。
人类城主的小女儿看上了这只无主的白猫，吵着闹着想要白猫，想要白猫美丽的皮毛做冬日的新款围脖。
坏消息是，人类城主很是溺爱他最娇小的女儿。
人类惯会使用各种捕兽技巧，城主千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前赴后继。后来各式各样的笼子和绳子，层出不穷的药物与迷惑，让初来乍到的野猫子狠狠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玫瑰和野猫子一起被困在了朱红色的高墙翠瓦里，他们有共同的名义上的主人，那个自以为是的城主女儿，每天都穿着华贵的钗裙来花园里看安静的玫瑰和从不肯让人抱的倔强小猫。
又是一年秋天过去，野猫子团在玫瑰花树下轻轻嗅着花香安安静静的睡去。
他每天都和玫瑰树说很多悄悄话，直到有一天他被险恶的人类吊在玫瑰树上灌了两壶烈酒。
城主小女儿又长一岁，她很快就要及笄了，就在今年冬天。
玫瑰在温室内开的盛大而热烈，凄厉的惨叫声混着馥蕴的香气四溢，潺潺如同流水涤荡在花园里。
资深的剥皮师傅惨白着脸带着一手的深红回到了住处，眼神呆滞着对匆匆过来的小徒弟喃喃道：“真怪哉，不过是一个猫儿，怎的如此似人。我真以为我恍惚之中剥了一个少年人的皮，可是可是细看还是不过是只猫儿……真是怪事。”
真是怪事，怪事今年特别多。
城主的小女儿在及笄礼当日被歹人挂在自家花园开的最好的一颗玫瑰树上吊死了，城主正全城通缉那穷凶极恶的歹徒，全城风声鹤唳一时间百姓都不让自家小孩出去疯玩都拘在家里。
种了月季玫瑰的人家纷纷把花树都砍了或移栽了城外，生怕歹人找上自家。
城主觉得自家花园里红艳艳的玫瑰甚是碍眼，一看到它就不免想起女儿死时的惨状，裙摆破碎衣不蔽体眼睛瞪的很大。
城主可是个体面人。
他有些牙疼的想看到那一幕的仆人有几个，为了保全自己名声，那些人不能轻易处置，发卖是不能了，难免有几个嘴碎的。
他闭了闭眼睛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好在他并不是只有那一个女儿，他有很多个女儿不过那个小女儿最好控制是最好的棋子，真是可惜了，想到这里他才在面容里好容易带出几丝愁绪来。
怎么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他将目光移向了庭中玫瑰花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