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晏宇和韩雨薇提过叶宏宾住院的事，韩雨薇回答他说没接到许梅的电话。
低着头看向茶几不知道在想什么，韩雨薇摘下眼镜缓缓开口：“她没打电话来，我们贴上去帮忙，你觉得这合适吗？”
他知道叶照江不想向自己家求助，只好换了种思路：“妈，能不能请好一点的专家来？最好之前有过治愈病例的。”
晏伟宝坐在沙发上闻声放下报纸声音低沉：“这种存活几率微乎其微，没有必要的。不要怪我话说的难听，每个月治疗费用就要几万块钱，既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不好，又何必给后辈留下一堆债呢？”
晏宇的眼神慢慢暗下去，韩雨薇拍了拍他的肩：“你爸说的没错，我们局外人看着的确是这样。”
——
许梅问亲戚借了具体多少钱，叶照江是不知道的，但她知道家里的存款几乎是都用在治疗了。
她和许梅两人都是空下来就去医院照顾叶宏宾，祈祷着他能够醒过来。花店的工作依旧继续，晚上六点半下班，店长对她越来越亲密，不知道是不是带了点晏宇的滤镜，总觉得有些过分热情。
晏宇训练很忙，但偶尔会来店里接她下班，还会帮着一起干活，叶照江和店长说过麻烦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晏宇目前小有名气，生怕带来没有必要的麻烦。店长拍着胸脯打包票：“你们小情侣放心好了！”
……
说到这个小情侣，高考结束后叶照江好像还没有和晏宇再提过这个话题了。
两个人都相互默契地认为是已经在一起的状态，但叶照江和晏宇牵手回家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出手汗、心里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许梅要在公司加夜班，叶照江离开花店后就赶去医院照看叶宏宾，虽然去了也只是呆呆地看一眼他，可她心里会好受很多。她生怕哪一天，可能就真的连人都看不见了。
晏宇陪她一起去的医院，两人在住院部门口分开，他去旁边的小超市里给叶照江买水，让她先上去。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正要结账时手机却突然来了电话。
他不好意思地冲老板笑笑，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背景声有些嘈杂，男生大声喊着：“晏宇啊，你今天来不来啊？”
老板操作了几下收银机器，准备先给排在晏宇后面的女生结账。女生拿了好几包零食，要出示支付码的时候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这家店出了什么毛病。
“不太想来，先挂一下，我在结账。”说罢调出界面将二维码递过去，“一起吧。”
走出超市，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您加我一下吧，我回去充上电就转给您。”
“可以，你报吧。”
“144xxxxxxxx。”
“这个么？”晏宇把屏幕转向给她看，女生点了两下头，他关掉屏幕收进口袋里，“好的，我先走了。”
女生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
从住院部出来的时候，叶照江莫名其妙被晏宇强迫着加了个陌生人的通讯，说什么这是应有的自觉。直到看见对方可爱的头像以及发的消息，她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刚刚在超市的小哥哥吗？因为你性别写着女……】
叶照江有些无语，反问他：“你这让我怎么回？”
“你想怎么回怎么回，只要把钱收回来就行。”
叶照江回了个是的，然后收下对方的转账，幽怨地看向晏宇：“我是不是还得把钱转给你？”
“不用，上交给你了。”
刚要反驳，晏宇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得管着我吃饭，我快饿死了。”
这才想起来晏宇好像是说过训练完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就来接她了，叶照江凝思片刻问：“你想吃什么啊？我请你吧。”
“运动员可不能乱吃。”
“……那去我家吧，我给你煮面条。”
晏宇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转念又问：“你家没有人？”叶照江摇头：“我妈今天加班，十点才能走。”
回家路上晏宇拉着她进超市里又买了一大堆食材，叶照江让他少拿点他还更加起劲了。最后两个人提着一大袋子走回家，叶照江生无可恋地望向他：“晏宇，我妈回来我怎么解释！”
“可以说是我买的吗？”
“都跟你说了家里有鸡蛋！有鸡蛋！你还非要拿一板！”叶照江伸出手想要锤他，晏宇身子一歪轻轻躲过：“你别激动，当心碰碎了。”
——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叶照江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按下，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将一大袋子东西摆到桌上，她拉开凳子坐下轻喘着气，伸手拿过玻璃杯和水壶给两个人倒水。晏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有这么累吗？你不是以前还跑接力么？”
喝了半杯水接着回答：“我都多久不运动了，高三一年就没动过。”
“那你歇着，我去煮面条。”
叶照江要和他一起去，厨房很小且因为油烟熏得墙壁都发了黑，有大块大块的黑色污渍。当晏宇拎着食材踏进去的那一刹那，叶照江突然有些后悔让他来自己家里。她站在一边偷偷观察男生的表情，正好晏宇也转过头和她对视，愣了一秒有些尴尬问道。
“你们家煤气总阀在哪儿？”
叶照江这才回过神，伸出手在灶台最右侧旋转阀门开关，再开了小火。晏宇将倒好冷水的锅放上，回过头对她说：“你去坐着吧，有什么事我喊你。”
在客厅里老实坐了会儿，忍不住好奇又站到厨房门口盯着晏宇的背影看，他还在拨弄锅里的面条，轻轻推开门，面前的人没有反应。
叶照江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他，把脸靠在男生的后背上，感觉到他有一瞬间怔住。晏宇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着一抹笑。
“马上好了，让我拿个鸡蛋。”
“不要。”
“听话，乖。”
叶照江松开手，看着他从旁边盒子里掏出两个鸡蛋直接打进汤里，她有些惊讶问：“你直接打进汤里？不会散吗？”
“你把面条拨开围成圈，做两个空档出来，就不会碎掉。”晏宇侧身让叶照江上前看，指着微微泛白的边继续说，“差不多这样把面条盖上去就好了。”
晏宇端着两个碗先去客厅，叶照江把煤气总阀关上随后抽出两双筷子走出去，将其中一副递给他：“吃饭啦。”晏宇接过筷子眼神示意她赶快尝尝，她夹起面条送入口中。
“很好吃！”她拨了两下碗，发现还烫了点青菜在里面，不由得打趣道，“你好健康啊。”
晏宇好像是在刻意等叶照江吃饭的速度。
她的碎发会不小心散到前面来，男生又伸手给她揽到耳后。
看两个人都吃完饭了，叶照江起身想去厨房把碗给洗了，晏宇拉住她低声说：“你先放桌上，想和你说点事。”
她只好放下，坐回凳子上注视着他的双眼，他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缩影。
“你要说什么？”
晏宇盯着她眼神认真，语速很慢：“这都毕业了，你也没有和我提过当初说好的事。”
叶照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开口：“……这还要提吗，不都默认了。”
“不行，我要听你亲口讲。”晏宇思考了会儿又补充，“不然你就是，欺骗我感情。”
叶照江觉得又气又好笑，实在受不了他炽热的视线，无奈开口：“是男朋友。”
“你说完整。”
“……你是我男朋友。”
“不行，你得说我名字。”
叶照江起身不想搭理他，晏宇一把拉过来揽着她的腰不让她动，手上使了点劲，抱着威胁的口吻：“快点。”
“你怎么耍无赖呀。”叶照江使劲推还推不动他，只好轻声含糊道，“晏宇是我男朋友好了吧。”
——
厨房就这么点大，晏宇还非要和她挤在一块抢着洗碗。懒得和他较劲，叶照江直接丢下碗甩头走人。一看时钟都九点了，她擦干手上的水大声问晏宇：“好晚了，雨薇阿姨会不会担心啊？”
厨房里的人传来回应：“和她说过了，没事。”
转身走进房间，把凌乱的书桌整理干净，还有胡乱驼在一起的被子给拉平铺好。晏宇拿着餐巾纸擦干净双手走进房间，她刚理好床铺。他走到书桌前，放在右上角的那枚金属徽章引起了注意。
“叶照江。”
“嗯？”
“我送你徽章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
其实晏宇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叶照江好像当真了，还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他：“没有，只是挺感动的。”晏宇轻轻摩挲后放下徽章，眼神有一瞬间黯淡，随即又平静开口：“无所谓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叶照江突然就想到了曾经他偷偷溜进二中给她送了根护身符、在路老师家偷拿她的证件照、为了她考来常青……太多了太多了，可能还有一些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走上前拉着晏宇的衣角：“我还没问过你，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晏宇坐在床边，手上把玩着毛绒玩具，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第一眼。”
“……”
“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
回忆起晏宇以前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还真不太敢相信是喜欢自己的样子。她转移话题接着追问：“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晏宇捏紧了玩具，皱眉反问，“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叶照江拿过他手上的玩具放到一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
“你知道的，我考不上你报的学校，你也了解我家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有些人知道了我们在一起，都说我运气好、很羡慕我。”
“他们都想不通，你怎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我，其实我自己也想不通。”
晏宇抓紧了她的手臂有些愤怒说道：“叶照江，你别和我……”
“但是我相信你，也愿意试着和你有个好结果。”
“现在的叶照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晏宇。所以你一定不要，放弃喜欢我呀。”
……
晏宇的心情真的被叶照江的话带着像坐了过山车一样直上直下，他差点就以为面前的人是要和他开始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什么家庭背景、什么性格不和……结果最后这句让他不要放弃，又让他心底一酸，拉起叶照江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好。”晏宇轻吻了下她的掌心，“你吓死我了。”
一种奇怪的感觉通过手掌传递到全身。
正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叶照江突然拉住他，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你能不能不说出去？”晏宇以为她是说两个人谈恋爱的事，再三犹豫后不是很情愿地回答：“好。”
叶照江上前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晏宇愣了一秒猛地反应过来，一把转换攻势将她按在门上，后腰被他揽着，另一只手被他掌心禁锢，急躁而又凶猛地回应着，舌尖撬开齿间的试探，口腔打开，被侵入、被灼热的气息完全占据。
她也没想到晏宇会这么蛮横，吻的她腿软整个人都要陷下去，面前的人才松开她，两个人喘着粗气。
他在叶照江耳边轻轻说：“换气啊，小笨蛋。”
——
下楼出小区的这段路，晏宇动不动就凑过来亲她一口，叶照江气冲冲地推开他压低声音：“你离我远点，我妈马上回来了。”
“好过分啊，明明是你先……”
叶照江捂住他的嘴：“答应我不说出去的。”
晏宇拉下她的手浅笑：“又没别人在，你怕什么，让我抱会儿好不好？”
“你快走啦，真的很晚了。”
“抱一下就走。”
叶照江只好妥协，晏宇还真的只是抱了一下，随即捧住她的脸轻吻。
“晏……唔……”
——
叶照江睡前看见晏宇在动态里发了张新照片，上一次他发动态还是去福利院那次，间隔了很久。照片里露出他的下半张脸，嘴唇被咬破。
还没点开他的图片，他的配文就先驱散了叶照江一大半的睡意。
底下的评论皆是纷纷表达震惊，有些震惊之余还带着恭喜。就连作为肇事者的叶照江也没想到晏宇竟然会在互联网上发这个，是真的没有他在意的人了吗！
她切到聊天窗口给晏宇连发了三个问号，并补充道。
——【你不要面子的吗？】
对方回的理直气壮。
——【我是阐述事实啊，难道不是你干的的？】
叶照江回他了个不听不听的表情，接着返回刚刚的动态看评论。
晏宇发的配文是：女朋友好凶怎么办？
评论区里看上去挺混乱的，大概分成两派，一派是感慨他终于秀恩爱了，另一派则是疯狂打着问号惊叹猝不及防的狗粮，其中就有路然。
路然是真的没有听晏宇提到过任何女孩子，他刷到这条动态时候还诧异地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确定是晏宇本人，他整个人直接懵掉了。一通电话给晏宇打过去，温柔地人工提示声提醒他：对方正在通话中。
……我靠！他真的谈恋爱了！？
等晏宇慢悠悠的回电话过来时，路然对着电话大声怒吼：“晏宇！还是不是兄弟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别叫。”晏宇微微皱眉拿远手机，从桌上掏过充电仓打开，边戴上耳机边回答，“你要我从哪儿开始和你说？”
“靠，谁啊？我认识吗？什么时候？为什么其他人都知道？爱消失了对吗？我懂了。”
“……”晏宇沉思了两秒不知道在哪儿开始讲。
至于为什么其他人知道，路然应该说的是评论区里面泳队的队友，比如叶照江上次见到的那个黑皮肤男生，和他都是国家队的，集训也在一块。两个人每天都接触，晏宇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比和叶照江相处的时间长。
天天待在一块，晏宇打电话发短信他们在身边也都能看得到，想不发现都难，更何况朋友们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也都点头应允说有。不过晏宇和隔壁小队里另外一个男生相比较起来，就显得特别的低调了。
那个男生的手机壳、睡觉时的抱枕等等以及所有社交软件里都是自己女朋友，有次友谊赛结束，找了家饭店坐下来吃饭时他还一本正经地说谈恋爱就应该这样，为什么要藏着掩着？难道是想“钓鱼”么？说完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了起来，因为晏宇当时就在，但他没说话，安静地看着手机。
黑皮肤男生放下筷子，轻嘲道：“啧，谁管你谈不谈对象，先看看你的水平下辈子能不能进我们队里啊？”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晏宇确实从来没有在社交软件上发过任何有关那位女友的动态，叶照江和他好像都不是喜欢所谓“秀恩爱“的人，两个人都是看别人发些照片默默点个赞，偶尔会自己发几条。
“问你话呢，你快说呀，你不会骗人的吧？”
听着路然着急的声音，晏宇还觉得有些好笑竟然想逗逗他：“这个人你认识。”
“你们班那个高个子女生？！我就知道！你军训时候……”
“她叫夏婉，不是她。”
“哈？我认识？？我们有共同认识的女生么？”
“有啊。”晏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道：“我想起来，你还在书房找了好久她的证件照。”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突然爆发出一阵喊叫声，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
“卧槽！？叶照江！？？她不是你姐吗？？？？？？”
语气里带着点嘲讽的意味，缓缓开口：“我是该叫她姐姐啊，你不也比我大一岁么，是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