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唐突助理
王卷轶嘱咐周艾仁亲自招一个总裁办助理。
“给叶助理当副手。”王卷轶提示道。
周艾仁心领神会：“王总您放心，我一定招一个忠心又机灵的小姑娘。”
王卷轶：“倒也不必限定性别。”
周艾仁惊讶：“王总大气，是我想多了。”
王卷轶面无表情：“你不懂，关键要长相普通，性格严谨，最好是不喜欢开玩笑的完美主义者，下班只想回家不喜社交……总之一定要比我还无聊就对了。”
周艾仁：……原来她不是想多，是想少了。
周艾仁连忙找补回来：“您放心，底层逻辑我已经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
王卷轶锁上门，拉上窗帘，戴上耳机，重新进入jjfs系统深处，已经是傍晚时分。
石质建筑坍塌一角，还维持着上次离开时的模样。
他略过坐在门口看夕阳的“王卷轶”，径直走向纪念堂深处。
“王卷轶”却追了上来：“你知道那把锁的答案了吗？”
王卷轶平静地：“试试。”
他从写有叶喻闲名字的纪念台上摸出那把密码锁，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叶喻闲是希望你能打开它的？”
“王卷轶”倚在一边的柱子上看他：“你在问我？”
王卷轶：“对。”
“王卷轶”：“希望又怎样，不希望又怎样，我已经死了，留在这的不过是个ai，只能说说死人的闲话。”
王卷轶沉默了一会，才说：“所以你的底层性格也不是我。”
他非常确信，就算自己变成了ai，也会想方设法破解谜团。如果得知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叶喻闲，那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这数字的世界，去到有她的地方。
他不再理会又一次宕机了的“王卷轶”，在密码锁上输入了三个数字。
叶喻闲的生日——王卷轶想，也许那一天，他让她伤心了。
他叹了口气，按下确认。
这一次，没有轰然倒塌的声音，他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幽黑的房间，一把扶手椅。
发光的卷轴四处漂浮着，好像散乱的思绪。
王卷轶试着触碰了面前的那一张卷轴，它浮在空中，缓缓地铺开了。
他听见属于叶喻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清越、却悲哀。
“……我怕再不记下来就彻底忘了。外面的那个卷卷和他既像，又不像。我想，让孙老实搞这么个计划出来可能是我发了疯，死人又怎么能复生呢？”
“今天去院里看那个人，他真的变了好多，甚至不记得你是谁，隔着铁栏傻笑。我想恨他，却也恨不起来，龙邦都散了，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了，我累了。”
“妈问我要不要回去吃饭，我不想走。现在抬头看你的工位还亮着灯，这样看着，就好像又回到以前了，我知道这样挺傻的，但还是忍不住冲你招手了。你的位置都还在，想回来随时都好。”
“手机坏了，找不到你给我发的信息，只剩下电脑上的几句。现在读懂了，你是想让我跳槽吧？你肯定不知道，那天晚上跑到你那层找你了，真是醉疯了，还以为你开窍了，只可惜是我想多了。其实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我要得更多……下辈子再不装了，太疼了……”
“要是你活着就好了，怎么都行……我想你……”
“你在吗？我撑不住了……”
……
……
王卷轶听不下去了，他的心在痛苦的悲鸣，呼唤着叶喻闲的名字。
他冲到门外，在工位上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心头一阵惶然。
叶喻闲呢？
叶喻闲在哪？
王卷轶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楼层，才反应过来——现在大概已过了下班时间，叶喻闲走了。
他跌坐在地面上，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为什么要让叶喻闲承受这样的苦痛，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突然死去，却留下叶喻闲一个人？
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曾经的叶喻闲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望着自己？
为什么这觉悟这样迟，又这样绝望，这样无济于事？
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他仿佛看见叶喻闲孤独的影子，永远地留在那个黑暗的房间……这给他的心头划上淋漓的伤口，他恨自己什么都不懂，也恨自己轻易的死去。
王卷轶的呜咽化为嘶哑的哀鸣，回荡在空寂的顶层，直到一道轻快的脚步声出现。
叶喻闲奇怪地问：“你怎么坐在地上？”
她把水杯放在一边，蹲下来看见王卷轶脸上斑驳的泪痕，心中一痛，惊道：“你……”
王卷轶突然重重地抱住了她，哽咽道：“叶喻闲。”
“哎，我在。”叶喻闲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怎么了？”
“……叶喻闲。”王卷轶莫名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他依然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表情，又轻轻地念道：“叶喻闲。”
叶喻闲笑了：“哎，王卷轶，王卷轶……”
她从王卷轶的怀里挣出来，解下自己的丝巾给他擦脸：“到底是怎么了，我的大总裁？”
王卷轶握住她的手，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安心之余又倍感酸楚：“对不起……”
叶喻闲愣了一下，又笑道：“削我助理的事知道错了？”
王卷轶艰涩地说：“嗯，不只那个……”
叶喻闲扁嘴：“下了班还锁上门让我等，是不是过分了点？”
王卷轶：“……嗯，是我错了。”
他望着叶喻闲故作气闷的可爱表情，心中的苦痛稍稍得到抚慰，却仍残存一丝深沉的隐痛。但王卷轶知道，这痛楚或许永远不能远去。
他叹了口气，托起叶喻闲的手：“地上凉，别冰了你。”
叶喻闲借力起身，又仔细地端详他，笑话他：“多大个人了，犯点错就哭鼻子，还没完没了。”
她柔软的手指抚上王卷轶的脸颊，他才惊觉，竟然又一行泪落了下来。
王卷轶也笑起来，他深深地望进叶喻闲的眼睛：“是很大的错，对不起。”
叶喻闲低头摆弄着丝巾，小声说：“如果是上辈子的事，我原谅你了。”
王卷轶：“……你说什么？”
叶喻闲：“没听见就算了。”
她把丝巾甩到一边，抱怨道：“我饿了！”
王卷轶扶住她的肩膀，又惊又喜：“闲闲，你怎么……你记得？你知道多少？”
叶喻闲不自在地侧过脸：“怎么？只许你知道，再继续气我？”
王卷轶轻柔地捧起她的脸颊，望向那星子似的眼睛：
“不，我怎么舍得气你，我只是心疼……我既希望你记得，又希望你能一直高高兴兴的，不知道那些伤心的事情。我……”
他心中忐忑：“……叶喻闲，你讨厌我了吗？”
叶喻闲愣住了：“你…”
王卷轶鼓起勇气，艰难地说：“叶喻闲，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孤僻、抠门、没有感情，我甚至一度以之为傲——我以为我不需要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麻烦我，但是我错了……”
“我需要你，我渴望你，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是这样……我需要你，自己却不知道。摸黑走了太久，竟然不敢睁眼…你太明亮了、太鲜活了，让我恐惧。”
“但你是我的生/命之光啊…你把你的亲人变成了我的亲人，把你的鲜活变成了我的鲜活，就连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也因为你而有了光彩……因为你的出现，我想活下去了，我想一直看着你。”
“叶喻闲，你…能不能继续留在我的世界里？能不能……允许我爱你？”
他渴望而不安地望着叶喻闲，却见她含着泪轻轻地摇了摇头。
王卷轶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强笑着说：“这样啊…那……”
叶喻闲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你爱我，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我允许。”
王卷轶喜不自胜：“闲闲……”
他凝神望着她：“那…你愿意爱我吗？”
叶喻闲微笑：“那就是我的事了，看心情吧。”
她捡起小包，甩到后背上，步履轻盈地往外走：“现在我饿死了，可没心思谈恋爱。”
王卷轶两步追到她身边，执着道：“那我们去吃饭，等你吃饱之后我再问。”
叶喻闲横了他一眼：“吃饱了我就困了，懒得回答问题。”
王卷轶：“那睡醒之后呢？”
叶喻闲：“我要吃饭、上班，摸鱼，我很忙的好不好？”
“我给你放带薪假。”
“有假期还谈什么恋爱，躺着不好吗？”
“不谈恋爱，那我们结婚吧。”
“咦，唔你干什么……”
电梯门缓缓合拢，掩上一对亲密的身影。
再开启时，想必是新的人生故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