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思索
瑞德,那名白发的鲁珀,走到你的身边,把实验室的门锁上了。
他抵住你的手掌,将它顶在了门板上,你动弹不得。
“瑞德,你在干嘛?”
小傅站在不远处,却又不肯向前。
你直面鲁珀,看着他的眼眸,那里由淡灰色逐渐转变成血红色。
鲁珀将嘴贴近你的脖颈,尖锐的牙齿几乎要刺破你的皮肤,痛苦的感觉从你的全身涌来。
你的大脑几近麻木,血液流通的不连贯让思考成为了一种负担。
鲁珀并没有用牙齿刺破你的脖颈,而是将嘴移开了。
他用额头抵住你的额头,让你不得不看向他。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他舔舐了一下舌头,像是看见了美味的食物。
當的一声,瑞德的身体向右侧倾斜,抵住你的手也松开了。
现在他整个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你用手扭转着被束缚已久的手腕,打算缓解一下疼痛感,又看着站在瑞德身后的小傅。
他现在整个人都在颤抖,手中却紧握着一柄天秤,很显然,他用天秤击倒了瑞德。
小傅感受到你的目光,他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想让你感觉好一点,但由于紧张的氛围,这个微笑倒有些尴尬。
小傅也不知道瑞德究竟怎么了,他只能呆滞着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手轻微下垂,仍然握着天秤,他看着地上昏迷着的瑞德。
你尝试着打开实验室的门锁,但你却发现那是枚指纹锁,不等瑞德醒来来就无法打开门。
你于是也坐了下来,和小傅一起,等着瑞德醒来。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无聊了,你向小傅问了一个问题。
“你和瑞德是怎么认识的”
小傅抬起了头,眼神中的失落却抹不去,你还头一次见到小傅如此低沉。
“那是一年半以前,学院组织了一场活动,只允许低年级的学生报名。”
“报名的学生将与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一起,进行科研活动,那也是低年级学生少有能进入实验室的机会。”
“那时我进入了瑞德学长的组别,与其他学生一起,帮助瑞德学长研究源石电池。”
小傅提起源石电池这个词的时候,声音中带着悲伤,脸色也更加阴郁。
天秤掉到地上,砰然发出响声。
“为了研究源石构造,学院提供了源石样本,那是从低劣的源石粗矿中提取出的浓度较高的源石晶体。”
“然而在一次通电实验中,电线发生了短路,用于存放源石晶体的容器内部产生了大量的能量反应,容器即将破碎。”
“瑞德学长让我们撤离,他却站在原地不动,不断操作着设备上的按钮,想要停止通电,但那些按钮没有起到作用。”
“仪器表超过了量程,开始倒装,但容器内的能量仍然在聚集,警报声轰隆隆地响起,震耳欲聋,可是瑞德学长没有选择离开,他必须拼到最后一刻。”
“他当时离容器最近,如果仪器爆炸,他一定会受重伤,只有我还能帮他一把。”
“在爆炸前的几分钟,我拼了命地向他跑去。”
“源石晶体容纳不下那么多的能量,开始将那些能量释放出来”
“爆炸前,我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将瑞德学长扑倒在地,我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最终被爆炸扬起的粉尘淹没。”
故事显然没有结束,但小傅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珠,避免情绪太过极端。
“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瑞德学长,正躺在我的身旁。”
小傅将手伸到胸前,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再是第二颗,第三颗小傅当着你的面,把衬衫脱了下来。
他只剩下了一件打底的衣服,而你看着小傅的动作,不知所措。
小傅在你面前脱下了最后一件衣服,将自己的身体展示到了你面前。
他转过身,你在他的背上发现了一块黑色晶体。
那是源石结晶。
“我和瑞德成为了矿石病患者,但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医生以外,没有人知道我们患上了源石病。”
“只要把衣服穿上,遮盖掉源石结晶,没有人会瞧不起我们。”
“只是,一旦脱下衣服,所有人都会发现我们是矿石病患者。”
“我们一起去的那家酒吧虽然偏僻,但那是唯一一家,允许矿石病患者随时进入的酒吧”
小傅用手触碰那些源石晶体,就像在触碰自己的肌肤一样。
瑞德醒了过来,还很迷糊,只看到你和脱了衣服的小傅。
他的眼眸恢复了灰色,他摸着脑袋,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这是矿石病犯了”
或许是说漏嘴了,他猛得看向了你,却没从你的神情中发现任何的惊讶或是鄙夷。
“小傅讲了你俩的故事,你想恢复的话随便恢复多久,不过你最好先把门开了。”
你离开了实验室,出门时又把门给带上了,小傅和瑞德还呆在实验室,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没有旁听的兴致,现在你的心里像是坠着一块石头,很是沉重。
街边的杂货铺卖着香烟,便宜货,一包只要几块钱。
你点燃了烟,吸了一口。
很多时候,你都会去想要个答案,为什么你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是这样,而不是另一个可以被接受的结果。
但是你找不到,就好像,很多事情都是必然。
在你的故乡,战争是必然,嫉妒是必然,剥削是必然。
在这片大地,矿石病患者被歧视是必然,会得矿石病,也是必然。
很多很多的必然组成了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总是充满着必然。
烟雾缭绕,幸好你靠在酒厂的墙边,不然得被警察以在公共场合吸烟的罪名抓走了。
你点燃了第二根烟,这片大地上的烟特别平和,你的肺部负担并不沉重,你可以一根根抽下去,直到痛苦被遗忘。
“我是不是要定个规矩厂房里不准吸烟。”
斯菲亚踏着步子,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染了一头红发,在末端卷曲,配合上她那身黑色的皮肤,优雅地像只百灵。
“呦,咱这大小姐,今天要去和哪个公子哥约会去啊”
你熄灭了烟头,随手弹到了厂房的地上。
“玫瑰报业的老总约了我好久,今天我得陪他吃一顿晚餐。”
斯菲亚无视了你,径直走向了酒厂大门。
“你是为了你父亲的酒厂,还是你自己”
你叫住了斯菲亚,她停了下来,没有迈出下一步。
“我知道你很累,但我也很累。希望你今晚能回来,为了咱们的酒厂。”
斯菲亚没有回答你,她向前走去。
她今天喷了香水,同你的烟味一起,回荡在厂房内,味道很是难闻。
你将剩下的香烟收好,看着地上的烟灰和烟头,思考了一会,还是到墙边拿起扫帚,清扫了一遍地面。
托姆走进了酒厂,他将胡子理干净了,头发也梳理得油光滑亮。原本灰色的头发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老成的气质。
“有你的信,给你一个人的。”
托姆将一封信递给了你,上面很清楚地写明了你的名字。
你拆开信封,抽出了信纸。
“致敬爱的听闻你正从事于斯科酒厂,那么前几日你来我们酒厂拜访,恐怕正是为了偷学酿酒技巧。”
“为了保卫酒厂的利益,我已将证据整理完善,打算连同我的举报信一起,交由纽莱堡市警察局决断。为了避免你我遭遇不必要的麻烦,请你终止与斯菲亚小姐的合作,而我也将摧毁那些证据。”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希望你能给我一些面子。”
信纸的最后附上了一所酒厂老板的姓名,这是一封威胁信。
“这信,我这边还有两封。”
托姆从口袋里掏出了另外两封信件,信封上都写着你的名字。
事态略微有些严峻,你稍微皱起了眉头,尽管托姆没看过信的内容,看你的表情也知道上面写的一定不是好事。
“那三家酒厂想让我离开这里。”
“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怀好心!”
你在思考破局的方法,尽管你现在一无所有。
你甚至不知道纽莱堡警局是否已经完全向资本倾倒,那三家酒厂究竟只是威胁还是真的能做到所说的一切
但离开斯科酒厂,却又万万不可。
没了你,斯菲亚和托姆只会重蹈覆辙,你所做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哪怕只是为了酒厂,你都不能退却。
现在最好的选择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尽管三大酒厂在暗地里有无数种方法处理掉你,但他们在做出任何行动之前必然会有所迹象。
现在的你,连掌握主动权的资格都没有,但至少你相信,你并非只能坐以待毙。
你靠在酒厂的门边,看着太阳下山,月亮升起。
暗月依旧伴随着明月升起,哪怕这是哥伦比亚,不,这片大地的每一处角落,都能看见两轮月亮。
在夜晚的某一时分,斯菲亚回来了,她的衣着依旧光鲜亮丽,除了染着满身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