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香苑
一片混乱的嘈杂声钻入耳际。
林若水感到浑身酸痛，一只胳膊被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身体根本动不了。
……
“就是他!这个可恶的淫贼！居然敢夜闯回香苑！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就是，太不像话了！”
“快来人，把他拖出去，送官府！”
“还不把他的手扯开！绿影姑娘的胳膊都快被他弄断了！”
……
林若水眼前渐渐清晰，看到房内站着不少人，其中一个中年女子正叉着腰，一脸凶相地指挥着，却不肯上前。
几个护院模样的男人站在她两边，脸上均有忌惮之色，远远地望着。
她转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被罗科横压在腰下。
他大概比自己早几分钟恢复了意识，左手握着一把枪，枪口冒出一缕白烟，右手还死死地握着她的手。
两人身下是一张大床，翠被锦茵香枕乱作一堆，四周粉红帘幔低垂，房内香气扑鼻。
再看自己，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几分妃子该有的形象？
“这是什么地方？”林若水□□道。
“我哪知道！”罗科没好气地说。
方才情急之下，他不得已朝屋顶开了一枪，吓住了那些摩拳擦掌的护院家丁。
不然的话，这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没准儿他已经被拖出去乱棍打个半死。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左撇子？”林若水愣愣地看着他拿枪的左手。
他居然偷偷带了枪。要知道两百年前的越安王朝可是连鸟枪都没有。
罗科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个时候应该问这种问题吗？”
保持枪口已经对准屋子里的人，时刻威慑着，他直起身，松开右手。
林若水顿时感到胳膊一松，血液回流，身体能动了。
她甩了甩胳膊，看到手腕上一道发红的痕印。
至于使那么大劲儿吗？
“都是你的乌鸦嘴，还真应验了。”罗科叹息道，尴尬地瞥了眼身后。
床上一片凌乱。
他心里想，要是真发生点什么该多好。
“绿影姑娘，快过来！”中年女子冲林若水招手。
林若水感到莫名其妙。
绿影是谁，我吗？难道我不是穿越回越景王府变成明妃，而是成了回香苑里的绿影？
而回香苑，那不是城中赫赫有名的风月楼吗？
绿影是回香苑最红的姑娘，才貌绝佳，在越景王府时，林若水就知道。
她还听说朝中不少大臣家的公子都倾慕于绿影，府中甚至有人议论，王爷明青洛也曾私下看望绿影，当时还引发她产生醋意。
她居然穿越成一个风月女子了？
“怎么办？”她喃喃道，不知所措。
“还能怎么办，走着看吧。”罗科咬着牙说，瞥了眼床边的窗子。
正值夏日，窗子敞开着。
窗外是一棵柳树，浓密的树荫中，不时传来悦耳的蝉鸣。
罗科目测着树干距离窗口的距离。眼下，他们在二楼。
“走！”罗科心意已定，“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伸手去抱林若水，此刻应改称她绿影才是。
手刚搭在她腰间，屋子里的人便惊叫连连。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乱，有人大声喊道，“明景王驾到！”
绿影心神一振，果断地推开罗科，凝神望向门口。
随着众人侧身让开一条通道，一个身材修长，神清俊朗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房内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在绿影身上停留几秒，投向罗科。
此时，绿影已经呆了。
她痴痴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明青洛问，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你是谁？”
后一句显然是问罗科，询问的眼神却再度投向绿影，静静等她回答。
“他是我的——”绿影慌乱不已，不知该如何措辞。
“我是她表哥。”罗科粗声说，匆忙收回搭在绿影腰间的手，“你们都误会了。”
好在他衣衫还算整齐，这样解释还过得去。
明青洛凝视着绿影，半晌没说话。
绿影脸发热，低下头，掩了下衣衫。
“你们都下去吧。”明青洛微微侧过头，扫了眼身后。
众人默不作声地朝门口走去。房内很快只剩下他们三人。
“我也下去等你。”明青洛柔声说，没再看绿影，转身走了出去。
罗科松了口气，看了看绿影，“你打算怎么办？”
绿影叹了口气，“你走吧，我自有打算。”
“你要留在这里？”罗科诧异地问，环顾四周的花团锦簇，处处散发出浓浓的风尘气息。
蜷身坐在锦塌上的绿影，一张俏丽的脸蛋，宽松的衣衫半掩，曼妙身形若现，楚楚可怜。
“果然不出我所料，”绿影凄然说道，“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罗科心中难过，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眼下是谁，依旧是两百年后的罗科，还是别的什么人，这个谜底要等离开这儿，遇见某个认识他的人才能揭晓。
“既来之则安之吧。”罗科挠挠头，“慢慢来，日后再想办法。”
然而绿影显然没在听他说什么，心思飘忽，眼眸深处清晰可辨明青洛的影子。
“他比以前憔悴。”她自语道，眼里蒙上一层泪。
罗科极力忍耐着。过了会儿，他再也忍不住了。
“喂！”他嚷道。
绿影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怎么？”
“打起精神来好不好？我们可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嗯？想办法！”他指了指额头，“我不信你临来之前一点功夫没做。想想历史上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就算你是女人，也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别让我瞧不起你哈！”
绿影如梦初醒，缓缓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不能就这样活下去。”
“就是。”罗科起身下床，将那把枪插进后腰。还好，这些人没谁识货，没准而还以为这是火石之类的家伙呢。
他探头朝窗外看了眼，是一条大街，行人不多，偶有马车经过，粼粼远去。
那棵大柳树距离窗子不到两米，也就是一个飞跃的事儿。
“那我先走啦。”他盘算已定，回头望着绿影。
绿影点点头，“嗯”了一声，“走吧。”
罗科有些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我明天来看你。如果你听见外面有布谷鸟叫，下楼就是。我在柳树下等你。其他事慢慢商量。“
“好。“绿影说，微微一笑，”你去吧，不必担心我。还有，枪别被人发现，万一报官，你就麻烦了。”
“放心吧，”罗科头一扬，“想抓住我，就凭他们，功夫还差点。”
说罢，他飞身攀上窗棂，纵身一跃，稳稳站在对面的柳树枝杈上。
他回头看了眼，目光不舍。就这样把绿影一个人撩开，他还真不放心。
不过，想到正在楼下等她的王爷明青洛，罗科心里顿时思绪万千。
原来他就是明青洛。史书罗科平时不怎么看，没兴趣。可明清洛这个人，他多少听说过一些，是个有才气的王爷，擅长书法绘画，单是后世他的一副仕女图，就价值连城哩。
他敏捷地跳下，轻轻落在地面，朝左右看了看。
无人。
这里是回香苑后面的一处屋宅，位置比较隐蔽。
他伸手入怀摸了摸，里面有些银两，还是昨夜来之前林若水，不，绿影给他的。
奇怪，他边走边低声自语，来的时候明明是半夜，转眼就是大白天，看日头的方向，都快到正午了。
他感到饥肠辘辘，目光在街道两侧搜寻，想买些吃的。
忽然，迎面冲过来一个人，猛地将他撞了个趔趄。
“干嘛！”他稳住脚，大声嚷道。
那人继续疾步往前跑，这时已经在他十步开外。从身形判断，年岁和罗科相仿。
罗科瞪着眼，想骂几句，转念一寻思还是算了。谁知这时，那人却站住了，转过身，笑嘻嘻地看着他。
“嘿，小贼，不认识我啦？”
罗科怔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垫了垫，“不认识我，也该认识它啊。“
罗科认出那绣着如意的绿色锦袋，正是绿影给他的。
“胆子真大，竟然敢偷我的钱。”他沉声喝道，大步上前，伸手抓去。
那人如燕子般向后跃出几步，再次与罗科拉开距离。他晃了晃锦袋，手一收，揣进怀里。
“想要就来找我，等你好几天了。”说罢，他一溜烟地跑了。
罗科气不打一处来，撒腿便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