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伊拉斯谟
赤枝在一开始计划时就把好几号人排除在接触范围之外。
一类是异能力有问题的,比如坂口安吾,这位老兄的异能力在原作中虽然没有说明范围和极限,但从中岛敦被他看到记忆来看,一瞬间皮肤接触搞不好就足够他读取对象的记忆了。被坂口安吾读一下周围物品的记忆不要紧,反正赤枝的两个马甲目前也基本是全天24小时地演戏,但要是被他摸到身上,那就乐子大了就算马甲有真实化了的过去,记忆可是有致命破绽的。
还有一类是一看就对主线进度帮助不大,还任务难度巨高的,比如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的劳模先生人生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不会轻易动摇,最关键的是工作忙得要死,本人还丝毫没有摸鱼之心,对这种人,不管是阅读还是写作都很难安利出去。此外,他由于武力值过高,还牵连着多位大佬的视线,身边要是有什么可疑分子接近,恐怕分分钟就变成横滨湾里一根新鲜的水泥桩了。
另外,赤枝在推进度时还遵循一条规则,那就是坚决不掺和文野的主线“书”。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刚杀了涩泽龙彦不久,正待在孤儿院被日常虐待,总之不难拐的中岛敦,赤枝完全没有插手的想法。中岛敦作为“书”的路标究竟是怎么回事尚不清楚,陀思是什么时候入手了涩泽龙彦的头骨原作中也未说明,要是他贸然去孤儿院把猫接走,触动了什么安排,卷入神仙斗法之中,那就是他有几个马甲,命也不够死的。而并不属于主线剧情的boss京极夏彦,赤枝就相当不在意地提前拎出来迫害。
不过不自己亲身上阵接触是一码事,能不能把对方当工具人则是另一码事。坂口安吾暂且不提,中原中也这个港口黑手党仅存的良心就很适合作为伊拉斯谟和芥川龙之介、太宰治之间的缓冲带。
伊拉斯谟和芥川龙之介的身份其实都很微妙,前者给后者送点东西,尤其还是托港口黑手党内部人员转交,礼物在到达芥川手上之前不知道要先经几个人的手。其他人不确定,反正太宰治那一遭是肯定逃不掉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再多经过几个人,比如中原中也。
这就是为什么赤枝非得从一堆他能接触到的黑手党人士中选择之前代为送礼的那个。以港黑内部的上下级相处模式,伊拉斯谟送出的本子很可能会在前因后果清晰的前提下转到劳模君手里,毕竟被他挑中的工具人先生虽然一时脑热答应要把东西送到芥川手上,但刚刚成为新晋干部太宰的直属部下的芥川哪有那么好找,好上司劳模君作为太宰治的搭档似乎就是最容易的途径。如果真如赤枝的预计,礼物经过了中原中也之手的话,伊拉斯谟在有着羊之王过去的重力使这儿的好感度想必会有所提升,此后说不定还会主动照看芥川,稍微阻止一下太宰那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过头的教育方式。当然,要是最后工具人先生真的自己就能把礼物送达,赤枝也完全不亏就是了。
至于太宰治会对伊拉斯谟的举动有什么想法,赤枝直接放弃了揣摩。像太宰这种思维完全就是黑箱的家伙,如果在正经的对局中,还多少能对其进行推测,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反而是任何想法都有可能。反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伊拉斯谟的行为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太宰治多半只会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看戏。
关于如何把礼物送到芥川龙之介手上,赤枝花了相当一段时间进行思考,而本子里要写点什么这个问题则迅速解决了当然也是现造,怎么可能是什么大学时用来抄录诗歌的笔记本。
伊拉斯谟不具备直接说服芥川的口才,那就换别人上。考虑到伊拉斯谟的背景资料结合文豪芥川龙之介的名言“人生还不如一行波德莱尔”,赤枝迅速选定了代打人选,然后从恶之花里挑了几首不涉及女人和巴黎的诗歌,日语版自然也是由系统,只是隐去了诗人名字兰波和魏尔伦都是超越者,波德莱尔搞不好也是存在于此世的大佬。
赤枝送出礼物后几天,伊拉斯谟受到了一波新的试探。虽然看上去是各方势力都有,但仔细分辨就能发现是港口黑手党开始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赤枝反而放下心来,这说明芥川肯定是收到了礼物,而且还有所反应,港口黑手党的试探多半是想知道伊拉斯谟这个校长对芥川的影响力有多大,以及伊拉斯谟是否因为异能力的原因给了芥川特殊待遇。
没办法,虽然伊拉斯谟也是他们的拉拢目标,但在碗边的和已经在碗里的,待遇自然不一样。
于是,在赤枝早有预料的等待中,伊拉斯谟又在校长室招待了一位想休学的学生。
这次是个女生。
听完眼前面色苍白的少女的请求后,校长大人的表情从被伤心事勾起回忆转换成你怎么回事少女。
毕竟在学校解决了吃住问题,又不是要去混黑的情况下,这些曾经的失学人士其实真的没什么重新辍学的理由。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女生说的是休学,而不是退学。
伊拉斯谟温柔地劝诫起少女,并告诉她有困难就说,大家都会帮忙的,不要因为不值得的事耽误了一生。
总之,非常谆谆教诲。
然后不出所料的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个女生就只是沉默得像一块混凝土。
在看着少女离开了校长的办公室,向校门口走去后,伊拉斯谟看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十分焦急地追了上去。
少女在快步走出校门后步子慢了下来,直到两条街外后在墙角无声地抱膝坐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天边被霞光浸染的云彩。
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呜咽起来,泪水滴到脚面和泥土上。
她疲倦地低声哭了一会儿,又很快疲惫地哭不动了,只剩下脸上,手上未干的黏糊糊的泪痕。
她疲倦地坐在那儿。
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她依旧疲倦地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坐着。
一只手从她脸上的泪痕上揩过,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啊果然是这些家伙。
少女的身体颤抖着,精神却仿佛浮在躯体上空一样冷漠地做出了反应。
爸爸就是欠了这些家伙钱然后才把自己抵给他们的。
姐姐和妹妹中出一个。那天在家里听到的充满恶意的声音是这么说的。
少女停止了颤抖,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柔软和不再抗拒,她的眼睛里也没有别的情绪。
不会再哭了。
她迎合般地扬起脖颈,露出白皙的锁骨。
下一个瞬间。
想象中会伸过来肆意揉搓的手没有能碰触到少女的皮肤。
她看到的是气喘吁吁的校长将她面前的几个男人推开的场景。
不,不能说是推开。
总是温和地微笑着的校长大人将围上来的数人迅速全部摔翻在地,一人仅用一招而已,脸上则是浓到化不开的怒意。
其中一人被摔倒后又爬起来企图掏枪在这窄巷中开枪射击,而伊拉斯谟只是一个闪身上前就将他的手臂拧折,把枪踢飞,并顺便补了一记上钩拳正中鼻梁。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被赶来的校长大人彻底地放倒在地,再起不能,地上则多了几颗牙齿。
殴打完人的伊拉斯谟脸上怒气不见,走到依旧蜷缩在墙角的女孩前蹲下。
他似乎是下意识地想伸出手,但在碰到少女的皮肤前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
这一次,女孩流下的眼泪伴随着响亮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