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图穷匕见010
第五十二章
翻过这一话的封面,众人迫不及待看后面的剧情。
【漫画的开头并没有直接将夏油杰与羂索的后续画出，而是画了前一天的事情。
医院的病房内。
夏油杰带着晚饭看望春,走进病房，却不见他的人在病床，反倒是洗手间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他微怔，放下晚饭，走近洗手间。
春纤细伶仃的脊背颤抖着，空荡荡的病服衣角颤动,他痛苦地呕吐，呕出大片鲜血。
大片鲜红覆盖在瓷白的洗手台。
水流刷刷地冲洗着，却怎么也冲不尽那片血红，春的手指尖因痛苦,痉挛般地扣抓着手台侧壁。
夏油杰的眼睛被刺到，上前扶住春。
而刚吐完的春银发粘在额角，全身的力气似乎也跟着被抽走了，已经无力再去拒绝别人的帮助了。
他双手颤抖着攥着他的胳膊，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夏油杰扶着他回到床上,抽出纸为他擦拭脸上溅到的血液。
“你休息一下，我去叫……”
夏油杰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躺在床上的春已经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色透明，似乎所有的血都被他刚才吐出去了,他眉头紧紧皱着,气若游丝,嘴巴嗫喏说着什么。
夏油杰捏紧了手中的纸,凑上去,听到了一声小到再也不能再小的。
“疼……”
夏油杰怔在原地。
病房外，医生站在夏油杰面前。
医生叹了口气。
“他的病到了晚期，身体急剧恶化，即使化疗，也没有太大的效果了。所以嗜睡昏迷，体温升高，无法进食、甚至呕血都是正常情况，而如果这些症状都出现了，身体再出现剧烈疼痛的话，你们要做好准备，可能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夏油杰静静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想了很多，又似乎根本什么都没想。
良久，直到外面的天色渐亮，他的属下来了信息，告诉了他真人的消息。
夏油杰回忆起春的身体状况，知道自己这一趟势在必得。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羂索这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也不能让他退缩。
这是一场注定会发生的战斗。
夏油杰是咒灵的克星，即使是特级咒灵，他也鲜少放在眼里的。
可是对方不是一个特级咒灵，有漏壶、花御……还有他看不出深浅的羂索。
这场战斗画了三话。
旧时旧事07话。
封面是一张夏油杰的正面图片，他头发散开，额头带血，眼神暗怒，宛如杀神。
旧时旧事08话
封面是夏油杰的抬头，咒灵围绕在他身边的，依旧杀气腾腾的画面。
血色和暗黄是两张封面的主色调。
小巷内。
丑恶的咒灵出现，火焰与植物共同向夏油杰袭来。
夏油杰脸上带血，神色冷酷带着邪气，完全陷入战斗的狂热之中。
他的咒灵全部出现，遮天蔽日般笼罩住天空。
而在他战斗时，医院中，春脸色苍白，趴在马桶旁呕血，他额头冷汗直冒，五脏六腑，甚至骨头都在痛……
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却只觉的好冷。
吐完的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手臂打着颤，他依靠在墙上，怔怔望着窗外的阳光。
阳光照住了他的半个身子，却照不住他的全身。
他感到自己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伏黑惠将漫画中的春收入眼中，在他幼时的记忆中，春经常生病，他见过春很多次脆弱的模样。
可是他从未见过春这样，仿佛下一面就要消失的模样。
他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春……”
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察觉到。
五条悟银色的发丝无力地落在眼前，遮住那双熠熠生辉的六眼，他想起了春小时在重症病房的模样，想起春每一次微笑的模样……
仙都结界内，九里琥珀站在门前，依靠在门扉上，也在静静看着这一话的内容。
原来，他经历过的一切，春先生都经历过。
【，一边是热血的战斗，一边即将结束的生命线，一动一静地交叉叙述，让所有观看者都心神紧绷。
夏油杰能否成功，春的生命能否延续？
即使所有人都猜到结局，也不由为此揪心。
旧时旧事09话的封面，一改前面两话的紧绷，色调变得轻松。
这是一张春站在远处樱花下场景，和怀玉篇开篇，他和悟一起站在樱花的那张图有些相似，只不过这次没有蹲着的五条悟，只有他一个人。
美丽炫目的樱花让他的身影都有些虚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人，朝着镜头看过来，大约是看到老朋友前来，唇角的笑多扬起几分。
而在他目光尽头，在漫画的近景，只有一道被漫画家影子，似乎在镜头的外面，有什么人正朝着春走过去。
封面有的时候就是极大的信息。
突然温柔下的封面有着某种预兆。
夏油杰是三位咒灵的克星，三位咒灵更多在旁边辅助，或者缠住夏油杰的属下。
然而即便如此，三位特级咒灵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夏油杰认为敌人只有真人，甚至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喊来有着特级实力的属下，但是结果却是他彻底失策了。
巨大的实力悬殊下，再加上半年前百鬼夜行的消耗，他手中的特级咒灵都用得差不多了。
属下败退后，夏油杰遭到几人围攻，面前的咒灵被杀，夏油杰口吐鲜血，扶着墙壁，身受重伤。
夏油杰彻底记住了这个叫羂索的男人。
他不甘放弃，可是他唯一还活着的属下却坚持不住了。
“夏油大人，已经不行了，在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断后，你先撤退。”属下道。
夏油杰握紧了拳头，气得咬牙切齿。可是看着遍体鳞伤的属下，他知道自己无法一意孤行继续战斗下去。
真人帮手众多，继续战斗下去，他不仅不会得到真人，反而会让他们都折在这里。
他没有让属下断后，而是让收服的咒灵断后，他攥住下属的胳膊，捏碎春给他的咒具，在羂索面前彻底消失不见。
战斗正酣，羂索消灭夏油杰攻击过来的咒灵，看着突然消失的夏油杰，有些出乎意料。
真人恢复原形，拉长了声音，“诶——他竟然逃走了。”
羂索站在原地，他思索夏油杰临走前的举动，走上前，在地上捡起废掉的咒具残片，仔细观察一番。
他眼中闪过几分惊异。
“这是五条悟的瞬移效果，制作者将术式刻在咒具之中，真是惊人，这是那位五条……春的成果？”
只有他能让五条悟出手，也只有他非常擅长咒具。
羂索忽然来了兴趣，是意料之外，也是意外之喜。】
将术式刻在咒具之中……
九十九由基惊讶。
在五条悟的光环下，五条春的存在并不起眼，但是咒具大师这个词汇并不是平白无故而来。
九十九由基惊叹：“五条家的双生兄弟还真是……一个人是最强，一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才。”
她为五条春的才华惊讶，但是一想到这样一个天才的人物此时正在殒命边缘，也不由产生几分唏嘘。
伏黑惠沉浸地看着漫画，忽然听到外面普通人的声音传进来。
“五条春也挺厉害的，怎么就和羂索一起做出这件事……”
“可能是为了活命吧，你看，那个真人不是能治好他吗？”
“唉，所以无论平时多么好的一个人，一旦面对生死抉择，本性就会暴露。”
外面的人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与失望，伏黑惠攥紧拳头，说不出的难受与生气。
难道春就应该遭受这些吗？他就应该……绝望又沉默地死去吗？
不等伏黑生气，黑尾听到这些声音，恍惚回神，他注意到伏黑的神色，先站起来，推门冲外面喊道：“外面，安静一点。”
讨论的普通人皮一紧。
“是！”黑尾救了大多数普通人，在这群人里面分外有威严，见他说话了，众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小了起来。
虎杖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他想争辩，想反驳，可是这些人是死灭洄游最直接的受害者。
春是开启死灭洄游的人之一，他们的憎恨是理所当然的。
他不恨春，却无法阻拦这样的人去憎恨春。
在黑尾的威慑下，众人安静下来，又继续看漫画。
【夏油杰逃走了，可是受的伤却一时半会都好不了。
他的属下简单为他治疗后，劝道：“夏油大人，您受伤太严重了，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不行，夏油杰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医生说，就在这两天，春可能就要……
夏油杰短暂地休息一下，便要前去医院。
他没有办法对付咒灵，就算违背春的意愿，就算被悟嘲笑，他也只想先搞定那个咒灵，让春活下来。
然而，在前往春所在医院的半路上，不等他靠近医院，两道人影便拦住了他。
夏油杰看到熟悉的人影，目光一凝。
真人笑嘻嘻打招呼：“你好~”
夏油杰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进入这两人的圈套。
为什么他在春最后两天才找到真人的消息，为什么这两人对他和春的来往了如指掌……
一切都是这些家伙的阴谋。
是他大意了。
夏油杰满脸阴沉。
羂索笑看他，夏油杰为了得到真人，布置了万无一失的计划，他为了获得夏油杰的身体，也策划了万无一失的计划。
他故意在五条春将要死亡时放出消息，一是让夏油杰开始自乱阵脚，二是就算夏油杰逃脱，只要在五条春附近，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夏油杰知道自己不是两人的对手，在小巷，他还有属下的帮助，现在他单独来见春，独自一人，重伤之下，更不是羂索两人的对手。
羂索见一切都如计划般顺利，愉悦地出声：“为了朋友，你真是努力，虽然我现在可以直接杀了你，但是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们做个交易吧？”
夏油杰冷笑地看着他。
他才不相信羂索会有什么好心。
羂索脸上带着令人恶心的狡诈，继续说道：“只要你心甘情愿地把身体给我，我就让真人治好你朋友的身体，怎么样？”
夏油杰早就怀疑他的目的，闻言毫不惊讶。
“呵，你要我付出性命救他？怎么可能？”夏油杰冷冷看向羂索，他想对春做什么？
“不要说的这样无情的话。”羂索笑了笑，“我知道，你希望他活着，我也很可惜，五条春这样的天才，就要这样平平无奇地死去。这样吧，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着春被救下来。”
夏油杰嘴角咧起一抹讥讽地笑，“跟你交易，无意与虎谋皮。”
“你可以不相信我。”羂索无所谓，“我是没关系，杀死了你，再获得你的身体，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这样做的话，春就要死了，你真的没关系吗？”
羂索势在必得地看向夏油杰。
所以，你要怎么选择呢？和春一起充满尊严地死去，还是和春一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夏油杰冷冷地看着羂索。
他知道羂索有阴谋，可是他的脑海却不由自主回忆起清晨的春。
春像是做着一场噩梦，眉头紧皱，孱弱地心脏挣扎着跳动着，又像是陷入一场疲惫了很久的睡眠，静静躺在病床上，永远不会醒来。
春……】
旧时旧事10话。
封面是一根就要断裂的红绳，仅剩一丝红线拉扯，艰难地维系着两端。
而在显眼的红绳下，是色彩黯淡，几乎与背景白色融为一体的春，春双手放在腹部，静静阖眸沉睡。
与着惨白相比，那红绳红得滴血，似乎在告诉着众人，春的生命，也如这红绳一般，将要断裂。
五条悟注视着那道红绳，觉得那红绳红得刺目，又觉红绳钻入血管，一丝丝缠上他的心脏。
令他呼吸困难。
【春没想到自己会醒过来，窗外的风和煦地吹进来，他茫然地从病床上坐起来。
身体的痛苦似乎在一觉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呢喃出声。
难道系统救了他？
忽然，他注意到房间中有一只黑色的猫咪，他忽然跳到床尾，漆黑的眼睛观察般地望着他。
春与他对视。
这只猫的眼神，总让他觉得熟悉。
他静静地看着它，伸出手，呼唤道：“过来~”
猫咪望向他的手，似乎确认了什么，身后的尾巴甩了甩，却没有过来，而是如跳跃上来般轻巧，他优雅地从床上跃下，无声地落在地面。
春静静地看着这只猫。
似乎察觉到他在看它，黑猫扭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种眼神。
春一怔，宛如醍醐灌顶，他发现了什么，咒力凝聚出体内，丝线探出，他操控丝线缠绕住猫身，拽到身前。
失去身体的猫面对春也毫无还手之力，一个眨眼睛便落入春手中。
夏油杰还想挣扎，可是抬起头，看到春的眼睛，他便僵住了。
春碰触到猫咪不正常的体重，春望着那双熟悉地眼睛，不必知道太多细节，不用多说什么，他已经明白，他能恢复，跟杰脱不了关系。
“杰……”春唇瓣颤动，长长地银发遮住他的脸庞，他捧着猫咪的手都不敢用力。
夏油杰僵硬地身体缓缓放松，认命了，是，春永远都这么聪明。
他什么都不说，春就能知道一切。
“我只是战斗输了而已。”他跳下春的手，平静道。
春不敢置信地捂住额头，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夏油杰……你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这次就当还了你上次救了我的人情。”夏油杰无所谓道。
他的病好像还没好，他只觉喘不过气。
漫画上，黑色的猫蹲在被子上，仰头看着低头春，似关心又似呼唤。
窗户外探视野的铃兰随风摇曳，窗外地白光将两人的身影吞噬。】
月沢佑看着这些往事，不得不说，他能活到现在，确实承了夏油杰的情。
不过，他也确信，夏油杰确实是笨蛋。
他都已经接受自己死亡的结果了。
却没想到会被夏油杰重新拉回来。
如同所有患有绝症的人，他当时确实已经走到了绝路，无论怎么做，他好像都无法获得成功。
身体的痛苦已经让他无神再去完成任务。
他每天抱着厕所吐，抱着洗手台吐……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吐出来了……
夏油杰不在时，他吐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坐在脏兮兮的厕所边，满身冷汗，冷静劝自己：要不然就这样吧。
他从小都在努力，拖着病弱的身体努力，费尽心机地努力。
无法成为强大配角，他就成为温柔包容的配角，无法被画进漫画，他就努力接近主角，无法参与主线，他就努力制造各种巧合……
无论在学校里，还是在校外，亦或者装作无意卷入虎杖的任务中……
估计虎杖和惠都觉得奇怪了，怎么老是遇见春。
可是即使被画进漫画，不够优秀就是平平无奇，成为人气角色的道路远如天堑。
现在，更是已经没有办法努力了。
就这样吧。
他本来就上辈子就该死的人了。
他安慰着自己，压下自己所有的不甘，躲在狭小的厕所里，看着窗外升起的黎明，笑起来，劝自己认命。
因为不认命也没有办法了……
可是……夏油杰却把他拉回去了。
所有绝处逢生在面对失去身体的夏油杰，他只有说不出的复杂。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身体熟悉的排斥传来，让他知道，即便夏油杰现在救了他，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身体会继续衰败下去。
独自一个人坚持，在死亡来临时，他都没有流露出一份软弱，但是被夏油杰拉了一把，他却忍不住开始难过。
因为他似乎要辜负杰的好意了。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在成为人气角色这道题上面，他始终像个不及格的小孩。
他已经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回想起从前，月沢佑不由看向正在看漫画的夏油杰，小小的一团，毛绒绒的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仅月沢佑本人，看到这里，所有人的都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即使他们早已经知道结果，可是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人们还是忍不住唏嘘。
不止为春，更为夏油杰。
夏油杰似乎逃不过苦夏，他叛变选择在夏天。
他的身体也遗失在夏天。
狱门疆内，五条悟寂寥无声。
他一直想保护春，可是春真正需要他时，他却从没有在他的身边。
好像就连杰……都比他做的多。
为这剧情感到压抑，他点下下一话。
下一话，很罕见地以双子为封面。
五条春与五条悟，他们的面容各占版面的一般，他们都在笑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却能让所有人都瞬间区别出两则的区别。
温柔含笑，如沐春风的是春。
肆意妄为，眼含倨傲是五条悟。
五条悟微愣。
他和春。
那个时候，他和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