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续002
封面是以春为主角。
他穿着西装,张开双臂站在画面的中央，在他的脚下，是一个又一个的普通人类,他们崇仰地看着他,望着他,仿佛要将所有的热情与炙爱献给他。
而春的目光却根本没有放在他们身上,反而望向画面外，他唇边带笑,往日温暖柔软地笑容带上一丝锋锐，生人勿进。
“春……”
伏黑惠的手指擦过屏幕上的面容。
漫画上的春陌生又熟悉，可或许漫画家的神态抓得太过准确，他们恍然有一种,春并没有死的错觉。
他活在漫画里,依旧为他理想的咒术界奋斗。
伏黑惠眼神黯然,翻开漫画继续看下去。
他们一直有断断续续追论坛的漫画。
漫画的故事走向，是没有被论坛干预过的发展，与现实有一定的不同。
漫画的剧情更新到他们覆灭死灭洄游,带着新生的咒术师和春的手下对上。
两派势力经过一系列对持，漫画中的剧情到了正是决战的时刻。
【新的一话,便是在越来越过火的咒灵侵袭中，普通民众纷纷对政府提出质疑。
新生派咒术师提前得到消息,如果不阻止春，三天后，官方会直接发出通稿，揭露了咒术界、咒术师的存在,并且会同时在各大电视台、网络直播,对咒灵的特别机关——咒术协会的正式成立。
咒术界残党得到这个消息,纷纷愤怒捶桌，决心将五条春在杀死。
高专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即使春做了很多的过分的事情，一二年级的学生也不想见春就这样死去。
“必须要找他问清楚。”野蔷薇道。
“五条老师被封印了，五条老师曾经让我保护春，我不能辜负五条老师的期待。”乙骨忧太说道。
……
高专的学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心意。
不仅要见到春，还要阻止其他咒术师对春的追杀。
于是，他们稳住新生的咒术师，开始了单独行动。】
伏黑惠翻过一页。
【三天后，直播即将开始的前一天夜中，跟在旧咒术协会人的后面，高专众人进入了刚刚建好的五本大厦。
或许春就知道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他没有设帐，而是在大厦内布置了很多奇怪的咒具，留下了很多咒术师，彻底和残党清算。
高专的学生误闯进来，很快就在奇特的咒具陷阱中分散开了，被传到了各个房间，和比他们强大的咒术师交手。】
高专学生每个人的战斗，这场战斗描写了足足有十几话，也是惠最近没有心情看漫画，积攒了很多更新。
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影。
在漫画中，春失去了律司，失去了若丸，失去了衣川……但是他只要他想，就永远会有人站在他的身边。
这些人衷心于春，用生命支持着他。
【漫画中，虎杖和伏黑惠打倒一个又一个敌人，破坏了咒具，两人汇合在一个房间。
然后，他们惊诧地挡在他们面前的孩子——还没有成年的灰野。
虎杖震惊了，“春怎么可以……”
伏黑也无法想象，春竟然连小孩子都会利用。
但是灰野却丝毫不觉得什么，他抽出刀刃，挡在了虎杖和伏黑惠面前。
不仅灰野，还有另外一个女生，他们两人稚嫩的脸庞神色坚定：“为了春大人的理想，我绝不允许你们过去。”
面对敌人，即使在同情他们的稚嫩，他们还是下定决心，对上了两人。
两人的异能都很特别。
组合在一起，有特级咒术师的实力。
伏黑惠和虎杖很是吃了一番苦头，才逐渐应对。
伏黑惠开启领域，隐藏虎杖，虎杖满身血迹地挥出最后一拳。
两人的合作无间，当黑色的领域褪去，灰野和女孩也倒了下去。
他们控制着，在不取他们性命的前提，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而这样的后果是他们身上遍体鳞伤。
又一场战斗结束，虎杖抹去头上的血迹，跌跌撞撞地扶着伏黑惠，两人互相支撑着向楼上走去。
伏黑问：“你还可以吗？”
“当然，继续向上冲。”虎杖毫不犹豫回道。
两人咧起嘴笑起来，他们的身影歪歪扭扭映照在地面上。
他们从咒术协会的第一层，打倒一个又一个敌人走上来，只要一口气在，他们就一定要完成自己的目标，找到春，带他回去。
登上台阶的腿颤抖却不愿退缩，血液啪嗒滴落在他们踏过的台阶上，他们一步步地向上爬。
到达楼上，灿烂的日光透过连绵到尽头的落地窗，照在他们身上，他们挣开靑肿的眼睛，这个时候，才怔然发觉，一夜过去了，天已经亮了，他们竟然战斗了那么长时间。
啪的脚步声响起，他们仰起头，透过透明的玻璃地板，他们上面一层，一双漆黑的鞋底踩在上面，衣角翻飞，纤细高挑的人走在前列，后面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只是一个不算背影的背影，虎杖和伏黑便已经认出来了。
“春！”他们从酸软的身体中挤出最后一丝力气，追着头顶的脚步声。
头顶的脚步声停了一瞬间，远处的人垂眸望了过来，隔着透明的玻璃，虎杖和伏黑看到了春的眼神。
湛蓝的眼眸一片冷漠，阳光被长长的睫羽挡在眼皮上，没有他们熟悉的温柔，只有淡淡地审视。
甚至，他没有为他们的呼唤产生丝毫的波澜，只是看向了身后的夏油杰。
虎杖和伏黑惠的心，被这样的眼神浇了一桶冰水。
漫画上，他们两人惊诧又难过的神色被画出来，感叹号都不足以表达他们复杂的心情。】
可是和漫画上难过的自己不同，伏黑惠看着漫画上的春，却不由自主地盯着他好了好一会。
看他冷漠的眉眼，看他居高临下的眼神。
春还活着。
即使见到这样的春也好，他也想在见到春的一面。
【漫画中的两人怔愣一段时间，他们恢复精神，想要追上去，但是夏油杰却阻拦在他们前去的路上。
他神色带笑，“被春宠爱的两个小家伙，不要像是一个还没有断奶的小娃娃，紧迫地追人了，春有他想要做的事情要完成。”
虎杖悠仁与伏黑惠看着挡在眼前的夏油杰，知道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两张伤痕累累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剑光突然从楼上劈下来，正好劈到三人中间，三人下意识往后退去，躲开这危险的剑光，硝烟散去，伏黑惠也虎杖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乙骨前辈！”
“野蔷薇！”
没错，来到的正是乙骨忧太和野蔷薇。
他们身上也有着战斗的痕迹，可是状态看上去却比两人好太多了，乙骨忧太扛起自己的刀，目光定在了夏油杰身上，“你们见到春了吗？这个人现在交给我来对付，你们快去找春。”
“谢谢乙骨前辈。”野蔷薇也被靠谱的乙骨忧太折服了。
伏黑惠三人立即朝着春消失的地方追去。
夏油杰冷哼，“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他放出咒灵阻拦三人。
乙骨有台也放出里香，毁掉了夏油杰的咒灵，拖住了夏油杰。
乙骨忧太看向夏油杰：“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夏油前辈，你的对手是我。”
夏油杰心生厌恶，“上次输给你，不代表我这次也会输给你。”
乙骨忧太抽出刀刃，神色冷酷：“很不凑巧，我这一次也不会输！”
夏油杰眼神阴鸷，这一次为了春的理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给乙骨忧太。
时隔两年的敌人再次对上，时间仿佛一个轮回，曾经夏油杰为了自己的理想，现在他又要为春的理想与他对上。】
接二连三的战斗仿佛炸裂的烟花，让人的心慢慢地跟着紧绷起来。
就像波澜壮阔的故事总是需要一个高潮结尾，漫长又激烈的战斗后，伏黑惠有预感，会有无数条生命会为这场战斗结尾。
只是希望……不要是春。
【虎杖三人逃脱了夏油杰阻拦，他们听到了电梯运行的声音，他们看了看时间，发现典礼的时间快要到了，应该是春要去现场发言了。
他们飞快地下楼，经历一番极限挑战，他们终于在一楼的电梯打开前，站到了电梯门口。
啪嗒一声，电梯门被打开了，露出站在电梯里面的春。
他穿着正式的白色西装，电梯灯光下，他的银发也泛着温柔的光，明明是一个将近三十的男人了，抬眸望人时，却一股异样的单纯感。
不，伏黑惠知道，那是他对春的滤镜。
在他心中，春永远是温柔善良，他无法想象，屠戮了咒术协会的人、放出咒灵伤害普通人的幕后主使会是他。
“春……”伏黑惠怔怔地唤着春的名字，一时间，所有涌动在喉咙间的话语卡在舌尖。
春抬眸看向伏黑惠，他没想到他们三人竟然这么快就逃脱了夏油杰的追击，来到了他们面前。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典礼开始还有很长很长时间。
他眉目温柔起来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被我的手下打败。”
长达几个月的再会，在他亲昵的态度下，仿佛昨天他们一起游玩亲近过。
伏黑惠眼中坚定瞬间开始动摇。
“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虎杖的询问脱口而出。
“春……你真要向霓虹宣告咒术界的存在吗？”
春又露出无可奈何，又包容的笑，仿佛看着调皮的孩子，笑着扔出重磅炸弹：“我快要死了。”
“诶！！”几人僵住。
春神态自若从电梯走出来。
春穿着洁白的西装，那西装极为平整，只在走动时泛起波折，光线折射在布料上，光线都变得氤氲柔软起来。
伏黑惠几人被这个消息冲击地无法正常思考，下意识地后退，用求证地眼神看向春。
十几岁的孩子是最单纯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神色一览无余，春了解他们柔软，也了解他们的坚持。
他们就像是他手中的鱼儿一样，早就被他翻来覆去，剖析了干净。
他是最善于玩弄他人情绪的，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会让他们震惊失措，也知道自己应该趁这个时候，操控术式将他们困起来，战斗得精疲力尽的三人在震惊下，一定来不及反应。
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可是他望着三个孩子眼中为他而生的刺痛，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更温柔的方式说服他们。
他放低了声音，知道用怎么样的语调才能让人更想倾听，“惠、虎杖、野蔷薇，你们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们。”
“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你们能够活下来，我只是想要创在一个让更多咒术师活下来的世界……”
春循循善诱，望着三人，将自己对夏油杰所描述的新世界说了出来。
只有让人人都有战斗的力量，才能彻底让人类从这场与咒灵漫长的对持中解救出来……
只有经过建立的新的秩序，拥有更多的伙伴，咒术师们才能降低死亡率。
只有将咒术界摊在所有人的眼中，让咒术界系统化、规模化、接受所有人的监督，咒术界才能拥有公平。
……
春向他们阐述自己的理由。
咒术协会的一楼还泛着新装修好的木材味，阳光没有照到身上，泛着淡淡的阴冷，三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春，他说起自己的理想，脸上都在发着光。
变幻的光引起他蓝眸中的波动光与影，潋潋光波中，他仿佛在构筑一个美好的梦境，讲述一个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动的童话。
他的话语一句又一句地往他们脑子里钻，他的声音打倒他们的逻辑，征服着他们的思想，让人只能跟着他的思绪向前思考。
“难道宣布咒术界的存在是错的吗？不是……我只是让将人类应该承担的责任，再次还给他们了……”
在春的一声声询问中，三人不由自主再次向后退。
脚在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虎杖察觉到退缩的自己，攥紧了手，猛然清醒过来，即使逻辑能够说服他们，虎杖心中的善良却无法认同。
“可是春，你的方法错了，通过死灭洄游的方式产生咒术师，只会带来伤痛。”
野蔷薇也回过神来，就算宣布，也不应该用如此残酷的手法。
不过她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惠比他们更快，更早看清一切。
春的目标没有错，只是他的方法太激进了，可是看着执着的春，他无法出口去否认他。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春失望地收回自己的手。
他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把这件事情算在他的身上，这些全都是羂索的策划，他只是顺势而为，利用了一下而已。
他冷漠地将自己的责任甩得一干二净。
春失落地垂下眼眸。
“可是世界上哪有不付出代价就能完成的事情呢？”
春早就知道虎杖他们不那么容易被说服，不欲多说什么，转身向门口走去。
“春！”惠伸手欲抓住春的手，他忍不住询问：“你呢，这样做你真的开心吗？”
他们不需要春的保护，他们想做的只有保护春。
惠口中还有想和春说的没有说出口，然而不等他的手抓住春，春胸口胸针扭曲变形，攀过春的肩膀，伸手钳住惠伸过来的手。
什么！
在惠的震惊中，长条的肉块变作真人的模样，拦在三人的面前。
真人裂开嘴角，看向三人，“现在，你们的敌人是我！”
春没有回答惠的问题，他丝毫不管身后发生的一切，向门口走去。
开心，只有活下来才能开心，不是吗？
五条春神色冷漠。
一楼的门外，无数收到传单的行人涌动着，来到了这个即将举行剪彩仪式的大楼。
“这是新的大厦即将开业吗？”
“有没有什么优惠？”
“好像说会免费赠送一些小玩具。”
各个电视台的摄影师赶到，无人机在大厦四周徘徊，这不简单的阵仗，让许多行人纷纷驻足。
咒术协会的大楼上，大多数战斗告一段落，普通人登场，将死去的咒术师们拉走，擦去地上的血迹。
繁华热闹的街道，万人簇拥，和大楼内的发生的罪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伏黑惠看着春的罪恶再次被□□裸的摆上漫画。
他知道春的罪恶无法否认，但是在这一刻，却有些怨怼漫画作者的反复提及。
即便他知道春的罪恶又如何？
即便知道，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憎恨春，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要去为了所谓的大义，去杀死春。
杀死这样一个从小就爱护他的人。
他去找春，想将春拉回很大一个原因，便是他不想春承担那么重要的责任。
因为那会很累很累。
虎杖悠仁是最过善良单纯，每当看到这些场景，他是最为难的。
可是他也知道，他也知道，他无法去杀死像老师、想哥哥又像父亲关心的春，他只有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去阻止他。
在最后一页，新的咒术协会沐浴在完全升起的太阳，这一话结束了。
三人点开了下一话
下一话的封面是一只眼睛，春和五条老师是双胞胎，他们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除了春没有六眼的能力之外，从外观上看，他们并没有任何区别。
而看着这双白色睫羽的蓝眸，伏黑惠一眼就认出来了。
封面上的眼睛不是别人，是春的眼睛。
这只蓝色的眼眸静静张开，似乎在一处狭小的箱子内，四处阴暗，唯有一束阳光照在了他的瞳孔上，让蓝色的瞳色都变得黯淡，他遥遥地看着漫画屏幕的外面，没有一滴泪水，却含着苍凉无望。
似乎在遥遥望着他触及不到的……一切。
伏黑惠一看到这个封面，心便隐隐刺痛，在这张封面中，他似乎明白什么。
他的手指踌躇着，一时间竟然不敢点开封面。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五条悟窝在房间内，拿着手机，也在看着手机中的封面图。
他凝视良久，缓缓点开了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