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当黑田美久举着设计稿过来的时候，中原中也和黑田龙的话题已经从“如何将普通的食物制作的精美又有营养”转移到了“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足够有威慑力的男子汉”上面去了。
在地狱的时候，中原中也出于自身的渴望，在言晏的推荐下去了鸦天狗警察局和那里任职的鸦天狗们学习武术技巧。
但由于年纪尚幼身形娇小，经常被鸦天狗妖怪们在口头上调侃两句。
因为这一点，中原中也和鸦天狗警察局的指挥官源义经特别有共同话题，两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长得高高壮壮，看上去就不好惹。
所以在见到黑田龙格外具威慑力的外形时，中原中也不仅没有被吓住，反而是产生了颇多的憧憬。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一开始在谈着美食，后来却歪到了其他地方去的缘由。
被忘在一遍的言晏没有半点的不自在。
中原中也没有注意到，进门起在玄关处和黑田龙打了个照面的言晏垂在一侧的手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气息，到处都是书灵的气息。
看来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和书灵有直接关系的，正是黑田美久的丈夫，黑田龙。
只是……
被书灵所附身的人身上必定会带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但是就她从进门到现在观察的这一段时间得出的结果而言，黑田龙一举一动都是正常的，完全没有那种被浸染了的感觉。
啊，除开他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极道术语外，他确实是蛮正常的。
想到这里，言晏半月眼的瞥了男子一眼。
如果不是担心打草惊蛇，她现在就想把芥子空间里的《物语集》拿出来试探一番。
唉，该怎么和面前的这位先生说他被某种生物给作为寄体给依凭了呢？
常世又不是地狱，过于直接了当的作风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再加上他们还是孩童，面对成年人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
对方反而可能会将他们的话当做是一个玩笑，置之不理。
而且要想毫发无损的将书灵从寄体中抽出重新封印到《物语集》中，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想到这里，言晏颇为苦恼。
正巧这时黑田美久走了过来。
“久等了，这就是剩下的几张设计图。”
黑田美久挨着黑田龙坐了下来，将纸张按着轻轻划到中原中也面前。
中原中也意犹未尽的从和黑田龙的交谈中转到了今日的主要目的上。
“这个，是我到藤泽市那边出差得来的灵感呢。”黑田美久指着其中一张颇为感慨，“当时看到了非常美丽的翠鸟……”
随着她的话语，黑田美久的身上也有了一股不太明显的气息波动。
藤泽？
仿佛是被什么给触动了，一向只在夜间苏醒的不明物奋力的破开禁制，想要去触碰近在咫尺的另一股气息。
在一旁静静陪伴着中原中也言晏的脸色一变。
砰。
砰、砰。
围绕着小桌的四个人都听到了如同心脏跃动的声音。
言晏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坐在她和中原中也对面的黑田龙身上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升腾而起，不大的空间在顷刻之间就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天女！”
低沉浑厚的重音咆哮震的人耳朵都快聋了。
下一秒，被遮蔽的空间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柔婉叹息。
朦胧的白光蔓延开来，如水一般没过整所房屋。
等光芒散去时，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身影。
唯有残留着些许米汁的玻璃杯和被翻阅后留下些许印记的设计稿能证明，这里不久前还有人。
“中也…”
“……醒”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片黑暗的世界之中，漆黑一片。
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
直到一抹璀璨的金色大手朝他抓取了过来，然后——
世界变了。
“呜哇！你终于醒了。”
言晏望着中原中也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被惊的一个后仰。
“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注视着中原中也脸上尚未散去的不渝，言晏关心的问。
“没什么……好吧，只是想起了一点事。”
本想就这么混过去，但女孩满脸不信，中原中也只好老实交代。
“你是觉得孤寂吗？”
听着中原中也对梦境感受的描述，言晏想起了他最开始的不安。
“或许是吧。”中原中也垂下脸，亮丽的赭色发丝长长了些许，遮住了他那双如同海洋般的眼睛。
但他很快就抬起了头，“但那也只是我不知道的记忆中的过去。现在的我认识了你、白泽先生、鬼灯大人、源先生、鸦天狗……他们，去过天国也到过地狱，现在还和你结伴来了常世，接触各种各样的新事物。估计没有几个人像我这样，短时间内的经历就如此丰富多彩。”
中原中也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大一串话，就像是在心里已经思考过千百遍。
“现在的我，很幸福。”
中原中也对着言晏扬唇笑了起来，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个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言晏心中各种情绪来回激荡。
其实对于他的不安，她是知道的。
在中原中也刚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就向言晏坦诚过他没有过去的记忆，是个过去一片空白的人。
言晏曾经在地狱看到过这样的亡者，一个个对于过去的记忆执着非常。
但往往是因为这样，反而把现在和将来的日子过的一团糟。到最后，仿佛人生就是一场空，尽是后悔。
她不希望中原中也变成那样，所以在最初就拉着他一同创造现在的记忆。
中原中也是个率真又直接的孩子，他接受了女孩的好意，在言晏的帮助下很快的就融入周围的环境。
认真的学习也是如此，不想变得空空如也。
凝望着中原中也脸上的灿烂笑容，言晏也非常开心。
“对了，我们这是在哪儿？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黑田姐姐和龙先生呢？”
谈完内心的感受，回想起之前的虚影咆哮以及白光，中原中也四处环顾，这明显就不是黑田姐姐的家。
“这是我找到的一个动物废弃的巢穴。”言晏解释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你昏迷在我的不远处。看你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背着你走了一段路，周围全是树，又没有什么明显的路径。
我想了想，趁天色还亮着，干脆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等你醒过来商量一下再去外面看看。
衣服……你就当是故事背景下的一键换装好了。
至于黑田姐姐和龙先生，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但既然是被书灵所附身的寄体，他们现在大概会在和物语有关的地方，待会儿我们去找找。”
他的身下铺着一层又一层的落叶，中原中也非常肯定，他们本来在夏季，而这些叶子，则明晃晃的显示这里入了秋。
“时间是不是不对？”中原中也抓了一把叶子凑到眼前看了看。
“毕竟是书灵制造出来的的‘境’嘛，肯定跟现实中的常世不一致。”言晏在中原中也昏迷期间试探过了，这所有的一切是真实的，但又不完全真实。
她把《物语集》从木珠中取了出来，其中有一页逐渐显露出了一行字迹——《龙与天女》。
没错，题目就是如此的直白。
因为物语的传唱度很广，为了能让稚龄孩童们都能听明白，内容十分的浅显易懂。
这就是非常明显的提示了。
当时他们在黑田龙先生身上看到的那抹庞大的虚影应该就是“龙”的书灵。
既然如此，黑田姐姐身上对应的就是“天女”。
根据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来看，指不定这个“龙”和“天女”还是一对夫妇。
不过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眼看言晏对着摊开的书摆出一副思虑的姿态，中原中也好奇的凑到了她的旁边，“这个故事讲的什么？”
“我不知道。”言晏遗憾的摇了摇头。
“你也不知道？”中原中也十分惊讶。
“嗯。”言晏不觉得这有什么，表情相当淡定，“当时这些书灵一窝蜂的跑了出去，和他们本身的故事有关的字句全部变成了空白。
与之相关的伊邪那美女神早就退休，对于曾经一时兴起做的这本《物语集》的大致内容也没什么印象，更遑论丢失的那些故事。
想去找她咨询也等同于白搭。
虽然鬼灯大人指定我来做回收工作，但实际上我对书灵的回收方式也苦恼的紧，大多都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可行性比较高的方法。”
“而且……”说到这里，言晏也觉得十分巧合，“我本来以为要等到我炼化一点《物语集》后，才会一一试过我的这些推测，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就碰上来了自己送上门的书灵。”
中原中也先是一阵无语，后来也和言晏想到了一处，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给她试验一番，为之后的书灵回收打个基础。
但目前的关键在于他们身处书灵制造的“境”之中，除了书页上的题目透露出来的一点线索，对于下一步该去往何处，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可恶，这个书上就不能多显示个两行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