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丽波缇酒馆
“亲爱的，你好像发烧了，或许你应该再休息几天，我可以派人通知你的老师。”珍妮温柔地摸着杰森的额头，昨天一顿折腾后，杰森早起醒来就开始头晕咳嗽。
“只是感冒，没什么大不了，我已经多待了两天，不能再待下去了。”
“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盖文已经上马准备启程，他背着的袋子里全是饼干、面包和肉干。听说杰森吃不惯学院的食物，三个厨娘凌晨就起来准备了这些东西。
杰森穿着一身灰色套装，深灰色的披风黑色马靴，骑上马时像个小王子一样高贵，今天依旧阴云密布，这地方下起雨来总要持续好几天。
拉斐尔一路跟着在杰森头顶盘旋，杰森偶尔抬头对它挥手，拉斐尔也会‘咿呀’的回应。
德芬格学院大门口，索菲亚靠在门边盯着大路尽头望眼欲穿，外面风很大，街上人也不多，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决定再劝说下。
“殿下，进屋等吧，你会生病的。”侍女斯温搓着手小声说。
“我有预感，他今天一定会来。”
“昨天你也是这样说的。”
索菲亚回头瞥了西瑞妮一眼，两个侍女低下头去不敢再吱声。
索菲亚身边亲近的男孩不多，热情奉承的倒是不少，那些人带着同样的目的靠近总让索菲亚感到虚伪。她已习惯摆出友好姿态应对任何人，毕竟作为公主这是她的责任，但真正能让她敞开心扉的人一个都没有。
国王对她十分宠爱但也很严格，先王后去世几年后国王有意再娶一位妻子，索菲亚对此十分不满，闹脾气主动要求到德芬格念书。
她和哥哥安东尼王子的感情非常好，安东尼生下来就非常虚弱，身体极差，这也是为什么先王后拼命想再生个儿子的原因。
扎克亚斯国王刚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照安东尼这身体状况，他未必能活到继承王位那天。
走神中的索菲亚听见盖文说话赶紧整理头发和衣服站的笔直，看到杰森骑着马从大路尽头出现，索菲亚终于笑了。
“嗨！”索菲亚热情地挥手打招呼，杰森扬起下巴冲她笑着。
索菲亚第一眼看见伤痕累累的杰森时恍惚间想到了哥哥小时候。爬山时她一脚踩空挂在了斜崖边，安东尼紧紧抓住她的手却导致他也跟着索菲亚从斜崖滚了下去，安东尼用身体护住年幼的妹妹承受了所有跌撞，最后摔的头破血流，趴在侍从背上看着她的样子和杰森趴在盖文后背时一样。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答应过你要来就不会食言，况且我喜欢这里。”杰森的回答让索菲亚有些惊讶，短短几天他经历了那些暴力对待，可也并没有因此逃避。
索菲亚冲杰森伸出右手，这让刚刚下马的杰森有点懵圈，盖文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公主是想让他行礼。
于是杰森俯身亲吻了索菲亚的手背，索菲亚随后拉着他进了学院，两个侍女会心一笑紧紧跟了上去。
“日安，弗里曼小姐。”杰森对站在大厅的凯米拉问好，凯米拉也笑着点头回应。
“为什么你的状态好像更差了？你有好好休息吗？”凯米拉问。
“我好像着凉了，你知道的，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也许你应该和我保持距离。”杰森偏头对索菲亚小声说，索菲亚听完抱紧了杰森的胳膊使劲摇头。
“我不想传染给你，那边去。”
“不行！”
“最近这是怎么了，好多孩子生病，最严重的还是查尔斯，哎，希望他赶快好起来。”凯米拉摇头感叹。
“查尔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那家伙陷入昏迷怎么都叫不醒，没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索菲亚解释道。
“什么？”
“回家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伯爵向我父亲求助，找了很多医生，可他们也搞不懂他怎么回事。”
杰森拧着眉头心情复杂，他是讨厌查尔斯的，可也不希望他变成这样。
整整一天没人找杰森的麻烦，没有查尔斯领头，那几个家伙还怪老实的。
收拾书本的时候迈卡确实盯着他来着，艾利克斯和他耳语一阵两人迅速离开了。
杰森回到寝室时盖文已经把晚餐摆好，豆子鸡汤、土豆泥和面包。
杰森放下书本嫌弃看着桌上的食物，这学校的饭菜真的不合他胃口，对平民来说可能挺丰盛了，但是完全勾不起他的食欲。
“我讨厌土豆泥。”
“我知道，可她们只有这些，我尝试自己做，被她们赶出来了。”食堂厨师是一对胖姐妹，帕莎和奈莉，脾气很差，盖文在她们那儿吃了好几次瘪。
“你吃吧，我去看书。”
“你还病着呢我的少爷，你得吃东西。”
“我还没吃已经要吐了，求你了盖文，放过我吧。”
“要不然，我们去外面吃？”盖文试探地问，憔悴的杰森突然来了精神。
穿好衣服披上斗篷，二人步行来到了弗莱贝兹大街。珍妮告诉盖文这条街上全是酒馆和旅店，外来商人通常都在这条街歇脚。
弗莱贝兹大街离朱利亚码头非常近，离学校也只需要走十多分钟。下过大雨的街道满地泥泞，两人的靴子很快就脏了，斗篷尾端也沾上许多泥点，杰森提着斗篷小心翼翼的靠边走。
“这家怎么样？”盖文突然止步，杰森撞到了他后背上。
“抱歉！”
“你怎么样？少爷，很不舒服吗？”盖文摸了下杰森的额头：“还在发烧。”
“我没事，快进去吧，我饿了。”杰森看了眼招牌——丽波缇酒馆。
酒馆里客人很多，围着酒架的吧台站满了买酒的人。一个年轻小伙正在给餐桌上的客人端酒送菜。
食客们在这里玩纸牌、射飞镖、谈天说地、开怀畅饮，盖文被屋里扑面而来的浓郁酒气呼了一脸，杰森也呛得直咳嗽。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没关系，这儿就很好。”杰森满脸好奇走向一张空桌，盖文明白这里虽然很糟糕，但对杰森来说是十分新鲜的。
俩人入座后年轻小伙就赶紧跑来接待。
“要吃点什么？我们今晚有烤羊排、烤羊腿和洋葱牛肉汤。”
“听起来不错，每样都来点，再给我一杯啤酒。”盖文居然要喝酒，杰森瞅着他刚要张嘴，被盖文抢了话：“给他一杯热水。”
“好的，马上就来。”年轻小伙一溜烟跑进后厨。
“我也想喝啤酒。”
“不，你不能喝，起码得到十六岁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这不公平。”
“那就十八岁……”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杰森咳了两声不敢再和盖文顶嘴。
环顾着酒馆里的客人们，疲惫的工人狼吞虎咽忙着填饱肚子，衣着华丽的商人们兴高采烈的聊天喝酒。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梳着高马尾穿着墨绿长裙的莱拉琼斯和那个在柴宁号工作的高个子青年进了酒馆，俩人坐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有说有笑。
再次遇上莱拉让杰森十分高兴，可看到她和那青年的亲密举止又让杰森有些失落。盖文说的对，他们一定是对恋人。
“齐了！两位客人请慢用，我叫罗尼，需要什么就叫我！”年轻小伙端来酒菜后说道。
盖文把切好的烤羊排放到杰森的盘子里，舀了一碗热乎乎的牛肉汤递给他，杰森只顾看着吧台发呆，盖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莱拉。
“那丫头居然在这儿，我得把钱要回来。”
“不盖文！”杰森按住了盖文的手：“不要去打扰她。”
“那好吧，我主要也怕她打扰我，行了我们快吃吧。”
俩人低头开始用餐，这儿的饭菜味道可比德芬格强上百倍，盖文的啤酒好像也很不错，喝完一杯又招呼罗尼要了一杯，莱拉听着这嗓门有点耳熟，回头看向他们这桌，杰森和她对上了视线，赶紧低下头喝汤。
“该死！她看见我了……她过来了。”杰森嘀咕时，莱拉已经坐到了他旁边。
“嗨！这么巧。”莱拉热情的打招呼，杰森心里很慌，莱拉就坐在他身边，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花香。
“你，琼斯小姐，居然还敢过来。”盖文怒目圆睁盯着莱拉。
“为什么不敢？哦！你说那些钱啊，别急，我有东西给你。”莱拉从裙侧的口袋掏出来一本书放到了杰森面前，是《奠酒人》的手抄本，杰森抓起书本双眼闪着光：“你从哪儿找到的？”
“某个白痴奴隶主，企图用一屋子书扭曲自己脑袋里装满了牛粪的事实，他八成都不认识字。”
“嘿说的真好！这牛肉汤没法喝了。”盖文讥笑着放下了勺子。
“多少钱？我给你。”
“她已经拿走够多钱了少爷，要我说她还得还我们钱。”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花钱买。”
“你偷来的？”杰森瞪大双眼。
“怎么？你不想要就还给我。”莱拉装作要抢，杰森紧紧把书抱在了怀里。
“真奇怪，你不应该待在你那富丽堂皇的大庄园吗？像你这种身娇肉贵的富家少爷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吃饭？”
“我在这附近上学。”杰森咳嗽着说。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没事儿吧？”
“我感冒了，你离我远点吧，别害得你也……咳咳。”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慢用。”
“等等！”莱拉起身要走，杰森突然叫住了她，他想问那个青年是她什么人，又觉得这样做太蠢，浅笑着摇摇头说：“没……没什么。”
“什么？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杰森看见那青年望着这边，真是一张帅气阳光的脸：“他在等你，回去吧。”
“我讨厌别人话说到一半，你刚才想问什么？”
莱拉突然捏住了杰森的下巴强迫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这动作真让杰森不知所措。
“嘿别动手动脚！”盖文扒开莱拉的手说:“赶紧回你的小情人那去。”
“布莱恩只是我的朋友，老头！”莱拉有点生气临走前从桌上捡了块羊骨头丢进了盖文的啤酒杯里。
盖文用勺子迅速把骨头捞出来气的脸都红了:“你这人！她真的很擅长惹人讨厌你懂吗？”
杰森并没有回话，大概是只顾着为莱拉刚才的话感到高兴吧。
盖文看到杰森这嘴角含笑少年怀春的模样翻了个白眼，这孩子看人的眼光也太差了，一个满口秽语毫无礼数还是个窃贼的女孩，可能全身上下只剩漂亮脸蛋这一处优点了。
酒足饭饱后盖文叫来罗尼结账，杰森要他把莱拉的酒钱也一起结掉，随后俩人安静的离开了丽波缇酒馆。
天已经黑了，但弗莱贝兹大街的热闹不输白天，夜色降临后妓|女们也都出来赚钱，站在旅店门口两侧搔首弄姿吸引嫖|客。
“她们在干什么？”杰森一脸不解。
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暴露的胸衣和各种香艳吊带袜，将长裙撇到身后尽可能的露出白皙的大腿，她们眼神火辣的引诱着过往路人，杰森甚至不好意思抬头看她们。
“这年头为了活着什么都得做啊。”盖文感叹着将杰森拉到了身边。
回到寝室杰森换上了睡衣，盖文弄好壁炉的炉火后把那些脏衣服拿出去清洗。
杰森趴在床上打开了那本《奠酒人》，他很高兴重新获得读完这本书的机会，真要感谢莱拉。
想到莱拉他又回味起和她的对话，她跟踪自己打听自己在找什么，然后偷来这本书并时刻带在身上，这就说明莱拉是期待能和他再次相遇的吧。
一想到这些，杰森仿佛花丛中的小蜜蜂，被甜蜜包围着幸福的头晕目眩，最重要的是，确定了那个帅气的青年男子并不是她的恋人。
等盖文洗完衣服回到房间时杰森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那本书还被他握在手里，盖文把书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为杰森盖好了毯子，大概是因为生病比较容易困倦吧，盖文祈祷着少爷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