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自然女巫阿贝尔加
经过几日阳光暴晒，拜索王国渐渐褪去了那层苍茫雪白，万物露出原本的颜色，阴凉处侥幸存活的残雪不值一提。
吉米一早醒来就拎着水桶将花房外窗擦洗了个遍，被雪覆盖了多日的玻璃窗全都模糊不清，这是少爷最喜欢待的地方，炉火必须温暖，光线必须充足。
“谢谢你吉米！做得好！”杰森临进花房时笑着拍了下吉米的肩膀，吉米憨憨地挠头笑道:“我再去抱些柴来，少爷，你冷就先在炉子边上坐会儿。”
杰森点点头关上了花房的门。里头倒是不冷，那些即使冬季也能在温室中茁壮生存的花草让这屋里看起来犹如春景。白与黄色的风车茉莉爬得到处都是，连圆形的屋顶都被它们“攻占”了去。
杰森拿起水壶打算给花草浇水，壶是空的，他想着等吉米待会儿来添柴了再让他去打些水来。小蝠怪全躺在拉斐尔的鸟窝里睡觉，拉斐尔却不在这儿。
他站在花架前摘走泛黄的叶片和被小蝠怪扯下来的花瓣，要不是他们正睡得香甜杰森肯定会对这三个调皮的家伙好好说教一番。
屋顶的风车茉莉簌簌地抖动起来，延伸增长的藤蔓从杰森头顶垂下，向着他的脖子缓缓靠近。
等杰森转过身来，正好落在他眼前的藤蔓像蛇一样呲开花骨朵将他的脖颈缠绕起来。
“什么……”杰森来不及发出声音便被一圈圈快速盘旋的藤蔓裹满了脑袋。
他试图把那些散发酸涩草香的细藤从脸上扯开，但它们越缠越多，密密麻麻，最后甚至将他的手脚也都捆住了。十几秒后他便成了具绿色的“木乃伊”，他被吊在空中打转，随他怎么用力都没法冲破束缚。
“你说他很厉害的。”透过交错的藤蔓空隙杰森看到他面前有两个人，这声音他并不认识。
“他是很厉害……不过可能没你厉害。”
这声音他就认识了，塞西尔格洛斯特。
“塞西尔……”杰森喊道:“搞什么鬼？每次见你你都得弄出点花样是吗？”
“好啦，把他放下来吧。”塞西尔说。
那些藤条突然松散开来，杰森因此摔在了地上。
塞西尔向杰森伸手想帮他起身，但心中含怒的杰森并没接受。
“抱歉，我朋友想考验你，我告诉她你是巫族最强的人，她不相信我，现在……我也有点不相信自己了。”塞西尔的嘲讽属于火上浇油，杰森将挂在他身上的断藤摘净，他越过塞西尔的肩头看向另外一人。
是个女人……呃，女孩？杰森无法分辨，那人身形瘦小，也就索菲亚那么高，但她的胸部……还是蛮雄伟的。
“她是谁？”杰森不满地问。
那人刚捉弄了他一顿，现在竟然颇有闲情地欣赏他的花，她摇晃着怀里的黑猫哼着欢快的小曲。
“史洛普？”杰森惊问。
不等塞西尔回答他就大概猜到了，这位一定就是史洛普的主人，那个洛维莎巴尔克利口中很强的自然女巫——阿贝尔加达勒姆。
“她……你把她带这儿来干嘛？绝不能被我的仆人看到你们，他们会吓坏的。”杰森说着瞄向外头，这玻璃擦得太干净了，从里往外看，从外往里看都清清楚楚。
“你真是热情好客啊！”阿贝尔加达勒姆悠然走向杰森冷冷地说:“黑骨郡每个人都在讨论你，说你如何强大、如何特别。”
这位长着少女脸庞但身材却如成年女性一样丰满的女巫似乎并没有像其他女巫那般温和，相反的，她看着杰森的眼神是不屑的、排斥的。
“你们得离开，吉米来了！”杰森挡在两个女巫面前，透过花房的厚玻璃墙能看到穿着灰色衣服的吉米正在靠近。
“吉米是谁？”塞西尔问。
“少爷？”推门进来的吉米看到少爷身旁站着两个女人十分震惊:“你……你有客人？我怎么没听见大门响？我的错，没去迎接尊贵的客人。”
“没关系，吉米，你先出去吧。”杰森假装冷静地说。
吉米倒是没被吓坏，只是以为这是他作为负责应门的男仆招呼不周而已。
和少爷一样，吉米也在第一眼看到阿贝尔加达勒姆时错愕了，这女人的长相与身材极不相符，看起来怪别扭的。
将木柴放在火炉旁后吉米便离开花房，杰森松了一口气。
“男人呐！”阿贝尔加轻笑着摇摇头，她将史洛普放在石台上后独自走到火炉旁烤起手来。
史洛普嘴里发出咕噜噜的低吟，他警觉地仰头发现了躲在鸟窝里的小蝠怪，小蝠怪醒来有一阵子，看到主人有危险本想动手，后来发觉主人与来者相识便准备躲在鸟窝里观察情况。
“不不不！史洛普！绝对不行！”杰森察觉史洛普的意图将他抱进怀里，毕竟是猫嘛，狩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性。
“那上头有老鼠吗？”塞西尔不解地问。
小爆炸不爱听了，触角泛起白光开始蓄力，葛里菲兹和法里皮诺合力将她按了下去。
史洛普看起来并不算肥，但抱着还是挺有分量的，杰森双手拖着它颠了几下。
“你的炉火快灭了，也许你应该叫小吉米回来把这火生得猛一些。”阿贝尔加烤完手后搓了搓，她语调轻蔑，好像对人看不上眼连他的炉火也得嘲讽一番才满意似的。
突然炉火喷起老高，火光冲天窜向阿贝尔加，她抬起衣袖挡住那扑面而来的猛火，回头一看，杰森抱着史洛普表情略显嚣张，他的瞳孔绿光刚熄，这是他故意的。
“够猛了吗？”杰森提起嘴角笑问。
塞西尔感受到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她摆出她并不擅长的友好笑容拍拍杰森的胳膊说:“好了，我们还是离开庄园出去散散步吧，我看远处有片森林，那地方特别适合你们俩。”
“不，我不能踏入那片森林。”一想到带女巫进入森林极有可能遇上美加坦，杰森果断拒绝了塞西尔的提议。
“不能？谁禁止你不能去的？”阿贝尔加脸上的嘲笑极其明显:“我明白了，姨妈不准你跑去野林子里乱跑对吗乖宝宝？”
杰森知道这是阿贝尔加故意的，说些能激怒他的话让他下不来台，为了面子一般人通常都会改变主意，但一般人没有杰森这种顾虑。
“对呀，姨妈不准我去，那森林里有狼群和其他野兽，太危险了。”
“狼群？我喜欢狼，你不去那我们自己去。”阿贝尔加说完走到杰森面前一把夺走了史洛普就要和塞西尔出门。
“等等！”杰森喊道。
与其让她俩钻进森林瞎转悠，没准真会碰上美加坦，但是如果杰森领着她们避开美加坦的洞穴似乎好像更稳妥一些。
“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和那狼群有些交情，它们不喜欢陌生人闯进它们的地盘。”杰森说完打头离开了花房，领着二人向庄园外走去。
离开温伯尼庄园去往森林的那片雪地仍是洁白无瑕的，没有一个脚印，没有一片落叶。三人的脚步将这份平和打破了。
“控制火焰确实很特别，但还不够特别，”阿贝尔加突然开口，她用宽大的衣袖附在史洛普身上生怕那小家伙受寒:“领袖的能力应当是足以保护族人、利于族人的，我们最怕火了，所以你那‘特别之处’对女巫团来说根本没用。”
“很好，反正我也不会是女巫团的领袖，”杰森冷漠地说:“顺便说……它有皮毛，它不会冷，你还是小心自己别被冻出病来，我们这儿的寒冬可不如黑骨郡四季如夏。”
听完杰森的话阿贝尔加放下衣袖，她浅笑着抬起右手朝空中一挥，一股飓风由远处袭来，杰森将两个女巫挡在身后，还以为那是哪来的邪风。
“放松，男巫。”阿贝尔加按着杰森的肩膀要他躲开。
“什么……这是你弄得？”杰森质问，阿贝尔加优雅地耸着肩膀笑了:“你不喜欢寒冬，我能给你暖春。”
随着那看似凶猛其实并不伤人只会卷起积雪的飓风在三人附近周旋了数秒后，漫地白雪消失了，枯草由根处发绿。飓风卷着雪与草渣从来时的方向吹走，没用上多少时间，脚下的草坪便如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时一样重现生机。
杰森被阿贝尔加的巫术惊到了，她能控制风和土地，还能控制植物于寒冷中生长，自然女巫的力量果真不同凡响。
阿贝尔加将史洛普放到翠绿的浅草坪上任由它自在奔跑，她冲杰森扬了扬下巴，那股傲慢劲儿要是被阿奇见到肯定有她受得。
杰森慢悠悠地鼓了几下掌继续领路。
“除了控制火焰你还有别的本事吗？她们见过你使用一种黑色的巫术，她们说那威力很强，但是我没看见，你能让我看看嘛？”阿贝尔加跟紧杰森说。
“没什么可看的，都不如你厉害。”
“我不是想跟你比较什么，只是好奇……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男巫到底会与女巫有何不同。”阿贝尔加追在杰森身后说，尽管她应该是个成年人，可跟在杰森身边时活像个小女孩。
“如非必要我不想使用那些能量。”杰森只顾走路，而且越走越快，阿贝尔加的穷追不舍令他感到烦躁。
“为什么？又是姨妈不允许吗？我没猜错你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吧，拜托，这种事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呀。”
“这就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杰森头都不回地应付道，阿贝尔加拉住他的胳膊不解地笑着追问:“为什么？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如果你的能量真那么厉害，那这就是天赐的恩惠，你应该让它越来越强，用它来做一番大事……”
“我不想！”杰森甩开阿贝尔加的手猛地转身，黑色能量从他周身散发出来，汇聚成了一道发黑的、透明的屏障将阿贝尔加阻隔在自己一米之外。
“我母亲是个女巫，她死了，因为我是女巫的儿子，我亲生父亲抛弃了我，公爵怀疑我姨妈是女巫想要烧死她，他威胁会杀光我身边所有人逼我承认我是恶魔，你告诉我，如果这些能量会为我所重视之人引来杀身之祸，还算什么天赐的恩惠？”随着杰森的怒气增加，他的绿瞳隐隐发光，屏障卷成圆筒裹住了阿贝尔加，且越来越紧。
“放开她！杰森！”塞西尔喊了句，屏障挤压使阿贝尔加呼吸急促，杰森赶紧闭上眼睛消除了他的绿瞳和野蛮的黑色能量。
“抱歉……”杰森自责地说:“继续走吧，别再唠叨我了，拜托。”
杰森说完转身向着森林走去，塞西尔扶着有些站不稳的阿贝尔加说:“现在你信了吧？”
史洛普没有跟着他们进入森林，土地中复苏的蚯蚓引起了它的兴趣。
当他们踏入森林时，空气似乎更冷了些，雪将树枝压得很低，杂草与残雪、泥泞混合在一起让本就坎坷的窄路更加难行。
雪鸮的叫声隐隐约约，白雪覆盖了岩石和矮木丛，森林里到处都被巨树蔽日导致低处的积雪融化得十分缓慢。
“我能说话了吗？”阿贝尔加扶着一棵老树问，杰森知道这又是讽刺。
“实话实说，我也活了七八百年，可我从没见过哪个巫族的能量像你一样，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根本不是来自于你母亲的？”阿贝尔加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但杰森不能将自己被某位古神“关照”的事告诉她，她们顶多算是盟友，可不是朋友，不能信任。
“我只会在紧要关头使用，如非必要更不会杀生，我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好它们。”杰森为两位女士拨开了低树枝请她们先行通过。
走到又一个被低垂树枝挡住道路的地方时，没等杰森行动，阿贝尔加便挥手施展巫术，那山毛榉的树杈全都抬高，前面的也是，再前面的还是，那些老树“自动”为三人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小路。
杰森没有说话，看过她凭空生风和助长野草，这些也就没那么令人惊讶了。
“这里有些什么……我能感觉到。”阿贝尔加突然站定，她抬起双手像在摸索着什么，这让杰森紧张起来。
“恐惧……孤寂……失望……”阿贝尔加合上双眼扬起了下巴，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混合在空气中的某人的“情绪”。“悔恨……遗憾……哀伤，她仍在悼念……”
“她”……阿贝尔加用到了“她”，所以她已经感觉到了美加坦的存在。
“你知道？”阿贝尔加突然睁开双眼盯着杰森。
“知道什么？”杰森冷静地问。
阿贝尔加没有追问下去，她已经见识过了男巫发怒的后果，如果他选择撒谎都不愿意告诉别人，那最好还是别逼他说了。
杰森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几分钟后，林中的狼群多数都聚集到了他周围。
杰森曾经为它治过耳朵的小灰狼崽如今已经长成一匹体型巨大的强壮成年狼，它应该是没少猎杀野猪，头顶和耳朵伤痕累累，后背上有块新伤仍在流脓。
“你好伙计！过来！”杰森冲灰狼展开双臂，那灰狼低头溜达到杰森身前，杰森用他的绿色能量愈合了灰狼背上和头上的伤口。
阿贝尔加与塞西尔惊叹对视，这能力是她们两个都不曾知晓的。
阿贝尔加喜欢和动物交流，即使是野兽她也能沟通、驯服。她走到体型最大的深灰色狼头领身前揽着它的脖子耳语了几句，那狼头领便收回利爪趴在了地上。
“它能听懂你的话吗？”杰森问，他也试着和狼群说过话，但它们似乎一知半解并没全懂。
“我是自然女巫，所有生命都能听懂我的话，哪怕是鱼和虫子。”
“那……你也能让他们攻击吗？比如图耿军队来袭时，你这自然女巫能派上用场对吗？”杰森耸耸肩问，眼下能打胜仗是他最关心的。
阿贝尔加撇嘴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伤害生灵呢！”
“盖文告诉我:适当的杀戮可以避免更多无谓的死亡。”
“盖文又是谁？”
“我的管家。”
“哇哦！”阿贝尔加感叹:“听起来你身边的奇人还挺多嘛，敢威胁恶魔的情人和了解战争的管家？”
“情人？”杰森惊问，塞西尔偏头不敢看他，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跟阿贝尔加描述自己和阿奇的。
“无论如何……我向你保证，我会参与战争，我会操控万千野兽与猛禽为你而战，你也要答应我，杀死那个邪恶婊子。”阿贝尔加咬着牙说，似乎对赛尔特恨之入骨。
“她杀了谁？你的谁？”
“泰丝巴尔克利，她就像我未曾拥有过的母亲。”阿贝尔加说。
洛维莎巴尔克利的母亲，长老之一的泰丝巴尔克利，被赛尔特弑杀在睡梦中的冰息女巫。
杰森伸出右手目光诚挚地盯着阿贝尔加，阿贝尔加很快与他握手:“我们会毁灭她。”
“是的，我们会的。”杰森坚定地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