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石之王子
窗外的侍从们正在清扫城堡花园的积雪，索菲亚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等待两个侍女为她梳发上妆。
“殿下，昨天晚上你睡着后，伊斯顿王子派人送来了这个，”斯温将一个刻着大象图纹的精美银制首饰盒放在了索菲亚面前的桌上:“他说他们高岩的女子订婚或者成婚后都会戴上这种发饰，以此告诉其他异性她已经是某个人的妻子。”
“扔掉！”索菲亚看都不打算看。
“但是殿下……”
“我不想听见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想听见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明白了吗？”索菲亚把银制首饰盒推到了一边。
“可如果陛下已经决定了，你反对能有用吗？”西瑞妮小心翼翼地问:“你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门也解决不了什么，殿下，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你必须向国王争取，你有拒绝的权利。”
“我有吗？”索菲亚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问。
又是在沃林韦德森的多次通知下索菲亚才极不情愿地来到茶厅，扎克亚斯面有愠色，安东尼一言不发，索菲亚进门后挨着安东尼坐下了。
“让我猜猜，索菲亚！你不想嫁给伊斯顿，你对他充满偏见，无论他怎么努力讨好你都觉得烦，对吗？”扎克亚斯问完盯着索菲亚，可她把头偏向了另外一侧。
“而你，我们都得承认伊斯顿是个优秀的王储，他年纪轻轻就拥有帝王般的胸怀与魄力，善于社交和领导，这些都是你没有的，所以你讨厌他。”扎克亚斯又看向安东尼，安东尼撇嘴冷笑起来:“听起来你找到了完美的儿子，恭喜。”
“等他和索菲亚完婚，他确实算得上我的儿子。”扎克亚斯想对安东尼施加一些压力，虽然他心里很清楚王位继承人必然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绝不会嫁给他，除非我死。”索菲亚冷冷地说，扎克亚斯被这话触怒:“死？你想死？好啊，那就不要嫁给他，伊斯顿撤走所有兵力，增加我方战败的可能，到那时……每个人都得死。”
“如果每个人都得死，希望你能感到愧疚，因为这都是你的错。”索菲亚怒视着扎克亚斯说。
扎克亚斯压低身体瞪着索菲亚说:“国王不会有错，别再咬着不放了，现在我们有机会拯救所有人的生命、拯救拜索，我命令你抓住这个机会。”
“伊斯顿肯登是个残酷暴戾，充满野心的人，他想娶索菲亚是为了得到图耿的统治权和拜索的王位！”安东尼将事实告诉扎克亚斯，但扎克亚斯并不惊讶:“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他，他有目标，什么时候你也能有这种野心，我或许会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王储。”
“索菲亚讨厌他，她和伊斯顿肯登在一起不会幸福，你女儿的未来就不重要了吗？”
“她是我的孩子，但是拜索所有的人民也都是我的孩子。”扎克亚斯的回答让安东尼无话可说，作为一个国王他这话确实没错。
“这场战争因你的贪婪而起，却要用我的不幸来终结，多伟大的父亲啊。”索菲亚笑着感叹，她的眼中已全然不见对父亲的爱意。
茶厅里的三人谁也没再说话。
午餐过后，索菲亚命令两个侍女在城堡花园入口等待，她想独自一人走走。
她走到挂着木秋千的凉亭中，幸福的回忆翻涌而出，母亲还活着时最爱带她到城堡花园里玩，而这秋千是她的最爱，她不像别的女孩那样胆小，总是让母亲把她荡得高一些，再高一些。
凉亭的木栏杆上还有她和安东尼小时刻上去的图案，索菲亚用指尖轻抚着那些小人儿，拿着巨剑的小人儿是父亲，那是索菲亚刻的，穿着大裙子领着两个孩子的小人儿是母亲，那是安东尼刻的，安东尼比索菲亚年纪大，刻得也更好看。
索菲亚离开凉亭顺着石板路和干枯的玫瑰丛缓缓走着。
在这花园里举办过王子与公主的每一次生日、安东尼的成人礼、王室圣诞庆典、丰收季舞会……索菲亚曾经盼望自己早些长大，她想拥有自己的家庭，丈夫和孩子，而她会全心全意的爱他们。但是现在，她的丈夫极有可能是伊斯顿肯登，索菲亚感到未来一片迷茫。
可伊斯顿肯登又是战争取胜的关键……
“我讨厌我的人生。”索菲亚轻声说，想着反正也没人听见。
“我也是。”陌生的男声从周围传来，索菲亚转了个圈寻找那声音的来源:“谁在那儿？快出来！不然我要喊卫兵队了！”
半人高的树篱后站起来一个少年，那头灰发一看就是肯登家的人。
“你是那个弟弟……菲利斯王子。”索菲亚松了口气，讨厌一个人连他的弟弟都会觉得讨厌。
菲利斯肯登点着头绕过树篱走近了些，他与伊斯顿肯登的发色、眉眼十分相似，只不过伊斯顿肯登是墨汁般黑瞳，而他是浅碧色瞳孔。
索菲亚瞥了他一眼，心想就算长得像，他也毕竟不是伊斯顿肯登，只是高岩的另一个王子而已，基本的宫廷礼数还是得遵从的，索菲亚抬起右手允许菲利斯肯登对她行吻手礼。
菲利斯肯登却摇着头举起了手，他的双手戴着黑灰色的羊皮手套。
“什么？”索菲亚有些受挫，弟弟果然也和哥哥一样讨人厌吗？
“我不能……我不能触碰任何人，抱歉，但请接受我最诚挚的问候。”菲利斯肯登面露难色。
“为什么？我的天！你不会失去双手了吧？那手套底下什么都没有吗？”
“不！我有手！”菲利斯肯登可没想到对方会一下子想到那个程度去:“只是……我哥哥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们的母亲是女巫，一个石化女巫，我……我遗传了一些她的能力。”
“那是什么意思？你是男巫？”索菲亚兴奋地问，最近男巫怎么这么多？杰森的舅舅加上这位已经是第三个了，不是说男巫很稀有的吗？
“不！我不是！”菲利斯肯登失落地说，他摘下右手的手套，看起来很普通很正常的一只手，但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树篱时，已经干枯的树篱变成了一株石树。
索菲亚受到惊吓后退了几步，菲利斯肯登赶紧把手套戴好，他一脸自责地看着索菲亚说:“我不是男巫，我更像是受到了诅咒，继承了母亲能够控制自如，可我却摆脱不掉的能力，任何具有生命的东西……人、动物、植物，我都不能碰。”
索菲亚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她只想到这就意味着，菲利斯肯登永远都得独自一人，不能拥抱、不能亲吻、不能感受到他人的温暖……真是个可怜的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索菲亚轻声问。
“八岁，我哥哥养了一只叫‘彩虹’的凯克鹦鹉，它是我的第一个受害者，”菲利斯肯登愧疚地低下头去:“我哥哥现在还为它生我的气呢。”
“所以这能力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你母亲不是女巫吗？她没法治好你吗？”
菲利斯肯登沮丧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真遗憾。”索菲亚说，看起来这个弟弟和哥哥完全不一样，不仅不可恨反而十分可怜。
“所以……未来某一天，你会嫁给我哥哥对吗？”菲利斯肯登提醒了索菲亚，她好不容易才把这破事儿放下一会儿。
索菲亚泄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真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也……怕他吗？”菲利斯肯登小心翼翼地问。
“怕？我可不怕他，我只是觉得他很讨人厌，很像我父亲……自负凶残、暴戾恣睢，人们都管我父亲叫发疯的狮子，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告诉过他。”索菲亚想起父亲更是气上加气。
“可是……你应该怕，他……”菲利斯肯登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恐慌。
“在这儿呢！我亲爱的弟弟！和我挚爱的索菲亚公主！”伊斯顿肯登的声音像是晴空中炸开一道闪电把索菲亚和菲利斯肯登都吓了一跳。
伊斯顿肯登腰上挂着的白钢龙骨鞭叮咚作响，就算他不出声，别人也能凭借这响动知道他来了，而他每次都会给人带来一种危险不安的压迫感。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继续啊！”伊斯顿肯登背着双手站在了二人中间，他的笑容过于热情反而让人感到浑身发毛。
“没什么……只是跟她解释我为什么戴着手套。”
“噢这个啊！”伊斯顿肯登露出戏谑的表情冲索菲亚说:“千万别碰他，我可不想我美丽的未婚妻变成一块石头。”
“如果能摆脱你，我宁愿当块石头。”索菲亚讥笑着说。
伊斯顿肯登的阴冷假笑凝结在脸上，他缓缓走近索菲亚，索菲亚紧忙后退，但伊斯顿肯登抓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控制在身前。
“伊斯顿！放开她！”菲利斯肯登的劝告没能影响他的哥哥。
伊斯顿肯登低头凑近索菲亚的耳边轻笑着说:“你是我的了，永远别想摆脱我，除非我同意。”
“放开我。”索菲亚试图挣脱，但瘦弱的她哪有成年的伊斯顿肯登力气大，伊斯顿肯登抓得更紧了些:“我会非常耐心地等你长大，等你十六岁我便会向扎克亚斯提出订婚，等你十七岁时我会娶你，等你十八岁时你会为我生下第一个孩子，等你生出儿子我就不会再碰你了，你大可以在高岩的白石宫殿独自等死。”
“伊斯顿！别说那种话！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你会吓坏她的。”菲利斯肯登拉着伊斯顿肯登的胳膊，伊斯顿肯登松开索菲亚换上灿烂的笑脸说:“她可没吓坏，她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她是博伊德王族的公主，尚且年幼的母狮子，看看她，”伊斯顿肯登指着怒视自己的索菲亚说:“她甚至没有颤抖，我很意外诶！”
“我们走吧！”菲利斯肯登硬拽着哥哥离开，伊斯顿肯登拨开他的手说:“你可小心点别把手□□掉了！我自己走！”
菲利斯肯登走远前回头望了索菲亚一眼，伊斯顿肯登说得对，索菲亚并没害怕，此时此刻的她更希望自己手里有把锋利的刀好能割开伊斯顿肯登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