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这提议，倒是正好符合程清音当下的需求。
不过，她要他们做的事，毕竟不像打扫卫生这种当即就能见成效，还不确定他们是否愿意做。
“我刚才要你们帮忙，正是有工作要找你们。”
三鬼顿时眼睛一亮：
“什么工作？”
程清音道：
“贴身保镖。我家得罪了个黑|道财阀的少东家，需要你们帮我保护父母，愿意吗？”
两个年轻鬼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场面，立刻正气凛然地道：
“大师，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坏人伤害您爸妈分毫！”
“有我们在，可恶的□□休想作威作福！”
倒是中年胖女鬼年纪大些，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到，顾虑道：
“大师，我们倒是想帮您做保镖，但我们鬼龄太低，根本见不得阳光，而且外头没有足够的阴气，我们起不到任何作用……”
程清音既然想找鬼保镖，自然是早就有解决方案。
师父曾经教过她一套驭鬼术，可以从空间或个体解除阳间环境对鬼物的限制。
空间方向的，是建立解禁大阵，在阵法覆盖范围内，阴气浓度和地府没有差异，鬼物在这个范围内可以如同在地府一样触碰并且操纵实物。
针对个体的，则要稍微麻烦一些。先制作一个可以寄托鬼魂的容器，再在上面雕刻符篆，使得符篆可以吸取阳气转换成阴气供给符篆内的鬼魂使用。在需要的时候，鬼魂便可以从容器离开，只要不超过十米远，就可以不受白日阳气侵蚀，像阳间的活人一样活动。
让鬼做保镖，要用的就是后一种方法。
“我自有解决的办法。只是，这工作需要你们长期跻身玉牌中，在我爸妈出门的时候一直跟着他们，警惕观察周围是否有怀有恶意的人接近，辛苦又枯燥。你们有什么补偿要求可以尽管提。”
三个鬼魂却没怎么犹豫。
“大师，我们不怕辛苦也不怕枯燥，这件事很有意义，我们愿意做！”波波头女鬼李潇潇首先道。
“对啊，在地府这些年耍够了，想辛苦工作都没机会呢！”黄毛鬼周云涛也道。
对于报酬，中年胖女鬼黄兰珍首先发表意见：
“补偿什么的我不要，事情完了之后，您记得给我再找个工作就行！”
其余两鬼也点头表示赞同。
程清音：……
看来真是在地府太无聊了，时时刻刻都不忘工作啊。
于是，程清音跟三鬼就这么谈妥了。
为了不对父母的健康与运势造成负面影响，程清音当晚就补上了房子下面的地缝，驱散了房子里的阴气，然后将三鬼带回了酒店，当晚就用玉牌给他们每个鬼做了个容器。
当天上午办完过户手续，下午程清音就带着父母开始搬家。
此时，从东城寄来的大件行李也到了，倒正好一起放进新房子里。
搬家的时候，从外头请了四个家政帮忙，动静不小，引得住在附近几栋房子的居民驻足围观。
初来乍到，孟湘有心和邻居打好招呼，倒是试图和他们搭了下话，却没想到，这些人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却又偏偏站在一旁窃窃私语。
孟湘倒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本地人排外。
她完全不知道，翡翠花语的业主群里此时正热闹地讨论着他们。
【邻居们，看到了吗，62栋今天又有人搬进来了！】
【我昨天就知道了，一千七百万买的，又是个想捡便宜的蠢货！】
【62栋怎么了？那房子有问题？】
【你不知道吗，咱们小区有名的鬼屋啊！都已经吓走了好几家住户了！】
【听说不是晚上看到有黑影站在床头，就是水龙头里流血水，要不然就镜子里的影像突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还伸手要把外头的的人拉进去……”
【而且就算想睡过去都不行，这里拍皮球，那里开电视，要不然就唱戏挪桌子椅子，睡再沉都能给你吵醒！】
【最开始那户人还夫妻双方都得了癌症，至今还在医院化疗呢。】
【这……就没叫大师来处理过吗？】
【嗨呀，怎么没请过大师，这几家人前前后后请的大师都有一打了，根本就没用，大师一走，当天晚上就又闹起来了！】
给不知道的人科普完，大家又兴致勃勃地讨论起了新来的62栋能坚持多久：
【我赌新来的这户撑不过五天！超过五天我绕小区裸|奔一周！】
【五天，你也太瞧得起他们了，他们能坚持三天不搬走我倒立拉稀！】
看着手机上新弹出来的群消息，程清音微微挑眉。
这31栋和73栋的两位邻居，都是狠人啊，不成全他们实在是可惜。
于是，她默默地上线发了一句：
【截图为证。】
看着最新一条消息的备注昵称上明明白白地写着62栋，全群顿时陷入了死寂。
清清楚楚地顶着自家的房号，在群里说人闲话，还被正主逮了个正着。实在是尴尬极了。
程清音对他们的反应无所谓。
她本就是特意刷存在感的。
这小区非富即贵，有很多潜在客户，她自然是要让他们更多人注意到自己一家安然无恙地住进了鬼宅。这样，他们遇到了邪门的事情，才有可能主动找上门请她去解决。
一家人就这么住下了。
程凤麟在得知这房子是女儿拿钱买下的后，便完全坐不住了。
他从没想过要靠女儿生活，如今却偏偏成了这种局面。他没说推辞的话，却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早日东山再起，还清负债，让宝贝女儿再次拥有百亿家产。
刚把家里安顿好，他便不顾自身劳累，立刻便出去工作了。
他们之所以选择来航城，主要的原因就是有一家挂在孟湘名下的建筑公司，在航城有个云端小筑的地产项目尚未完成。
在程凤麟对公司的前景预感不妙的时候，两人便已经假离婚进行了财产分割。虽然后来为了力挽狂澜，孟湘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几乎全部卖掉来挽救公司，那个名叫云端小筑的小区，却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没能卖出去。
如今，这项目便成了程家唯一翻身的机会。
——前些年地产行业井喷式发展，地产公司良莠不齐，出现了很多烂尾楼。后来政府出了规定，房子只能卖现房，封顶后才能取得销售许可证。
程家的地产项目作为试水之作，虽然面积不大，却有一半的房子是未曾封顶，也没有售出的。
只要能修好这些房子，并且卖出去，他就即将多出一亿多的流动资金，不管是还债还是再次创业，都将有一搏的资本。
搬家后，程清音花了半天时间在三块鬼魂容身的玉牌上刻上符篆，作为护身符交给自家爸妈，让他们出门的时候轮番带着。
程家夫妇二人，对于这看起来又大又笨重的玉牌，只当是女儿做的手工品，倒是没什么抵触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如此，所有关于父母的安全部署便完成了，她也能放心地让父母出门。
他们去工作，社交，她便在家打坐练功。
她因为三年前的旧伤，修为停滞三年，如今得加倍努力才行。
为了锻炼体能，也为了吸收充足的灵气，她长期以来都习惯性地会在早上出去跑跑步。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跑到一家人的大门口时，竟然会遇到父亲程凤麟。
他此时正在与一个秃头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说话：
“吴总，价钱好商量，你就调一支手里的施工队过来帮个忙吧，我这马上快到交楼的时间了……”程凤麟恳求道。
对面头发地中海，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很不耐烦：
“程总，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那工地本来就小，也没剩下多少活儿，你就是多给钱又能多到什么数？为了你那三瓜两枣，我让工人去冒险，万一出了事，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程凤麟还试图跟他商量：
“李总，真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可怕。要不这样，保险我来买……”
被叫做李总的男人却还是不肯，更加不耐烦地数落道：
“这是保险的事儿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建筑行业现在有多缺工人。现在全球都在说人口老龄化用工荒，受影响最严重的就是我们这种行当了！
现在的工人都是大爷，一个不高兴就跳槽。他们都认定了你那工地闹鬼还死过人，我要是还逼着他们去你那工地干活，那帮子大爷不辞职才怪！我现在手里的工人本来就很不够用，要是因为接了你的工程人跑了，我的损失你赔得起吗你？”
说这话时，这位吴总语气里的轻蔑不加掩饰。
他与程凤麟原本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程家已经破产，落魄到需要买鬼宅住，看不出来还有什么翻身的余地，他自然也用不着太客气。
富商名流圈子里向来踩低捧高，人风光时一切都好，破产后必然看尽世态炎凉。
程凤麟脸上不由得露出窘迫的神情。
家里破产了，如今拿去修房子的钱，仅剩一千多万，是他和妻子最后的筹码。
如今的他，还真的没法大包大揽地说他来负责所有损失。
程清音原本没打算干涉父亲的事业上的事，但如今看他这样忧心忡忡，而且又涉及到工地闹鬼，便无法再置之不理了。
“跟我说说吧，那工地怎么回事？”
见李总已经进了自家大门，她走了过去。
看到女儿，程凤麟便知道她已经将他刚才的落魄的样子看在眼里，顿时更觉得难堪。
哪个父亲不想自己是孩子心中的英雄，做她的保护伞，让她成为无忧无虑的公主。
可音音被认回家里，没享受到一天富贵日子，如今反而要跟着他们陷入破产的窘境。
每次想到这种事，他就连觉都睡不好。
“音音，你不用担心，爸爸会处理的。”
没能让音音享福就算了，他怎么能让她为他之前的烂账烦心。
程清音微微皱眉。
虽然刚才只听到一星半点，她也大概能猜得到一些，父亲的一处工地闹鬼，导致完全请不到工人，他为此四处求人也无法解决。
这件事的关键就是工地闹鬼，对她来说不过是随便动动手指扔几张符的事。
他的坚持毫无意义。
“你这样，就是没把我当成自家人。”
她淡淡道。
这样的指控毫无根据，却是最能快速达到目的。
对上女儿静水无澜的双眸，即使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程凤麟也下意识觉得，他刚才的隐瞒伤了女儿的心。
她好不容易才有点原谅他们的趋势，愿意跟他们一起住，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破坏大好的局面。
这样想着，程凤麟便不敢再隐瞒，赶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讲了出来。
程家在航城的地产项目名为云端小筑，好几个月前就因为闹鬼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而招不到工人，程凤麟在航城也请了好几个所谓的大师去作法，却是毫无作用，于是只能被迫停工。
后来因为家里陷入破产危机，便更顾不上了。
如今程凤麟终于腾出手来，想要重新复工这项目，却没想到那闹鬼的传闻现在对工地的招工依然那么大影响。
建筑工人协会论坛里时常就有人提及程家的云端小筑有厉鬼，好多大师都降服不了，之前工地上已经有好几个工人被害死。
不管程家怎么辟谣，建筑工人们对此都深信不疑。
至于闹鬼的具体表现，不过是晚上半夜三更总有挪动钢筋的声音，进去看却没人，安装的监控摄像头还拍到过钢筋自己挪动，甚至飞到空中的场面。
除此之外，白天工人施工的时候，还有工人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伤，以及安全带莫名断裂。
“确定没有死过人？”
程清音确认道。
程凤麟摇摇头：
“没有。咱们家刚涉足地产行业，安全方面我都是再三谨慎的，连工人受伤也就摔伤那一次，可外界却传出死人的说法，而且那些工人们还深信不疑。”
“施工的时候是否挖出过尸体呢？”
程凤麟也予以了否认。
程清音听过后陷入了沉思。
这明显不对劲。
她认为程凤麟不会在死人与否这种大事上撒谎，若没死人，工地也不是那鬼魂的埋骨之地，即使有鬼作祟，也是外来者，断不至于强大到在白天能操纵实物。
那之前那两起白天的事故，和论坛上屡禁不止的传闻，恐怕都是人为。
会这样设计程家的，除了章鲲那几个混蛋，大概率也没别人了。
人为因素暂且容后处理，目前只能先去工地确定一下具体情况。
于是，问明了工地的地址，程清音就独自前往了云端小筑。
鉴于前次在家中捉鬼的经验，她这一次还没下车就先掐了个法决给自己施了个敛息术。
程家的工地在市里新辟出来的经开区，目前还很荒凉。大晚上的，附近好几条马路都找不到人，其他几个工地也隔得老远，实在是冷清到了极致。
程清音是晚上十二点去的，一般这个时间，要闹鬼的地方，鬼都已经出现了，不需要多等浪费时间。
刚下车，她就已经看到了笼罩在云端小筑上空那股极为浓重的阴气。
走到工地大门外，果然如传闻，听到里面传来叮叮梆梆的响声。
敛息术并不影响程清音使用天眼，看到鬼物的模样。
她一推开门走进去，便见两个戴着建筑帽的男人正抬着一束钢筋往其中一栋楼上飘。
堆钢筋的空地上，还有两个建筑工正在用钢丝把钢筋捆成一束。
真正的建筑工人不可能在半夜十二点多还在工地上扎钢筋盖楼，更不可能抬着钢筋束飘到二十多楼。
毫无疑问，这几个都是鬼。
还特么又是一群热爱工作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