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真正的中华意志
墨凌音置身于一片无尽的光辉之中。
一步一步前进着，她感到自己的意识进入了一种很奇特的状态。
清晰，而又恍惚，坚定，却又迷茫！
一秒？或者，一百年？
一米？还是一光年？
除了白色的光芒以外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墨凌音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却又感觉自己没走多久。
在这里，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前进。
终于，她看到了这片天地中的唯一物品——一棵茂盛的参天大树！粗壮的树枝上挂着一架红色的秋千。
“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来了。”墨凌音自然而然的回答道，她知道对方是谁，这也正是她来到这里目的。
“为了这样的人类，做到这一步，值得吗？”一道白色的倩影出现在了秋千上，蔚蓝色的裙摆随风飘舞，白皙娇嫩的小腿微微摇摆，秋千也随之晃荡起来。
跟随对方所指，墨凌音的目光透过时间与空间，落在了那座庞大的避难所中。
里面的人们，正以各种各样的丑态，宣泄着自己的恐惧与绝望，就连维持秩序的士兵们一时都难以制止。
“这样的人类，还能得到救赎吗？”对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墨凌音面带茫然，“可是……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应该清楚，现在你无法在不失控的情况下完全发挥出我的实力，仅仅按我们现在的力量，在不出现奇迹的情况下，想要击败那样的存在无疑是痴人说梦，无论是在精神还是物质层面，它都是能够轻易将我们碾压的。”
“我知道。”
“这样的话……为什么呢？你们人类真是奇怪。”对方有些不解，“有的事情从客观上来看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可你们依旧会将一切都堵在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上。
“谁知道了，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愚蠢之处吧。”
“这么说，你打算再次尝试？以人的身份？”
“对。”
“可是你以人类的身份做出的抉择才会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啊，你以人的身份也只能独善其身罢了，为什么不试试以另一个角度拯救他们呢？你有这个力量的，在普通的凡人看来，现在的你，已然近乎于神明了，不是吗？”
“是啊，神明是如此强大”墨凌音静静地看着对方，“可人类依旧背弃了神明，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人类不够虔诚？”
“不，是因为神明无法拯救人类啊！”墨凌音笑了。
“之前在列车上的选择也是，现在也好，总是把希望寄托在愚蠢的人类身上……”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发出了感慨，“你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真要照你这样说，全人类都是笨蛋。”墨凌音笑得很灿烂，一点都没有被骂的自觉，“但正因如此，这样的世界，才有拯救的必要啊，不是吗？”
“是啊！”对方也笑了，“我在无尽的漂流中见过太多理智的文明了，但他们最终都失败了，说不定，一个笨蛋组成的世界会有所不同呢。”
两只白皙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耀眼的光辉将整个世界覆盖！
……
“大白……”墨凌音缓缓地睁开眼睛，认真地盯着哥哥的脸，仿佛要把他铭刻在脑海深处，“我要走了。”
“离开吗……那，我们的约定呢？”墨白叹息。
“极超新星爆发吗……我也很想见证那副景象……但是……”少女的情绪渐渐低落，“壮阔美丽的景象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才显得美好的吧，若是大家都不在了，独享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不到最美的极超新星爆发，那便让自己成为那颗燃烧的极超新星吧！”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墨凌音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
“这样啊，那就……去吧！”墨白面带微笑地说出了苦涩的话，“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的话！”
“去迎接你的命运吧，去面对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把一切都交给我，连同……我们的未来一并！”墨白伸出手。
“谢谢！”少女笑着握住了墨白的手。
渐渐地，在墨白眼中，墨凌音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无数莹白色的光点从少女的身体里飘出。
墨白颤抖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妹妹的脸。
“轰！”然而，就在即将碰到对方时，少女的身体，
却轰然破碎，
化为了洁白的，
漫天飞羽……
……
避难所弥漫着一股散之不去的绝望与失落，不时有一两个失去意识的人被拖出人群关入隔离区，幸存者们麻木地看着周围的人不断减少，隔离区的人数不断增多，隔离区的方向不时能听见一两道野兽般的嘶吼声，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枪响，然后，一切都重归于静。
一开始，人们还会不时地抱怨两句，到了现在，他们已经能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亲友昏迷倒地被士兵拖走了……
下一个……会是谁？
“哇……哇……”空气中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人们情不自禁地纷纷向声音的源头，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看去。
“宝宝乖，不哭……”见孩子被吵醒，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她千方百计地哄着孩子，希望孩子能安静下来，却反而让婴儿的哭得更厉害了。
“长官，那个孩子会不会……”
林柯叹了口气，点点头。
突然间，一阵若有若无的哼唱声传入了林柯耳中，林柯愣了一下，连忙制止了一旁想要动手抢夺的士兵。
林柯抬头地看去，歌声地来源正是那位年轻的母亲。
妇女哼唱得不算很好听，但却音节清晰，能轻易地听出歌曲本来的曲调，这种曲调带着浓浓的乡村气息，就仿佛小时候外婆唱的童谣一般，平凡，却又出奇的好听，令人安心。
婴儿停止了哭泣，露出痴痴的笑脸。周围烦躁的幸存者们也平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这位母亲的催眠童谣。渐渐的，安定的情绪如同病毒一般，以这位母亲为中心，开始向四周传播，每个绝望的人都不自觉的沉默下来。
偌大的避难所落针可闻，唯一的声音，便是这位妇女的哼唱声，不知是谁第一个跟着哼唱，慢慢地，哼唱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每个人刚开始跟唱这首从未听过的歌曲时都唱的磕磕绊绊，但民谣本就不是什么高大上难唱的音乐，稍微跟几句，也就熟悉了旋律。
渐渐地，一位又一位，加入者越来越多，所有人都一起哼起了这首名不见传的童谣，宽阔却又狭窄的避难所里回荡着整齐的旋律，不论男女老少，不论东西南北！
林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却突然惊醒了他。
“长官，护盾能量……在上升……还在上升……提升的好快！”
……
“这是……”墨凌音的意识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她呆呆地看着庇护所中冲天而起，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精神光柱。
灯，被点亮了！
“非凡的力量来自于平凡，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那么，这样的人类，你觉得是否有资格得到救赎呢？”墨凌音朝着自己的脑海反问道。
没有回应，但她知道对方听到了。
墨凌音笑着摇了摇头，金色的光柱将她笼罩，无尽的力量涌入她的身体，各种各样的信念和她融为一体！
……
撼海舰的指挥室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当中，气氛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没有人有勇气开口。
在这种时候，第三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被撼海舰的人工智能所弹劾，在结果还未揭晓的情况下，他们陷入了迷茫。
到底，
谁对？
谁错？
他们，又该服从谁的命令？
“女娲……你知道为什么明明同样身为‘信息生命创造计划’最早一批的实验体，你只是人工智能，而伏羲，却成为了中华意志吗？”莫成海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位将军看着屏幕中不断攻击着温城结界的巨兽，面上无喜无悲。
“这正是我从被创造开始就一直在追寻的命题。”女娲的声音里没有情绪，但却无论是任何人都能明显感到它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
“将军，收到中央急电！”
一张放大过的文书的立体投影出现在了指挥室，虽然是纸张的投影，但奇怪的是，无论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文书上的字。
显然，这本就不是什么投影，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人脑海的意念。
字很大，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每一个字：
临阵不换将！
――――中华意志，伏羲。
下面还有中央军委会的盖章！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的指挥官！
将自己的意识接入第三舰队的灵网，感受着灵网中的每一位还活着或是已经死去的战士信念，莫成海的脸上带着肃穆，第三舰队还活着的将士算上他自己有32186位，但他却感应到了86050道精神波动！
那些牺牲的将士们，还未离开，他们的残念本能的留存在撼海舰的灵网中，用他们残存的意志为精神网提供着力量，保护着第三舰队还活着的战士们不被z辐射侵蚀！
“女娲，”莫成海抬起头，双眼渐渐失去焦距，“你觉得，他们死了吗？”
“从生物学上来说，他们已经死了，这些精神波动不过是在灵网的保护作用下留存的残念罢了，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消散。”女娲明显理解这位指挥官所指代的是谁。
毫不犹豫地，它给出了数据库里所能找到的最严谨的回答。
“不，女娲，这次，你错了！你彻彻底底地错了！”莫成海的声音满是肯定。
“是的，从生物学意义上，他们的肉体确实早在刚刚便已消亡了，意识也在那一瞬间消散了。
但是，你知道‘中华意志’这个名称的含义是什么吗？墨百川委员长为何要如此称呼伏羲，这些，你真的理解吗？”
女娲没有回答，它的处理核心飞快运转，运算速度达到极致，大量蒸汽从其核心硬件上飘起，却依旧无法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的第一目标，是延续人类并尽可能保存自己，没错吧？”
“是的，在这之后，我还有维持撼海舰正常运转的职责，不过如果后者威胁到第一目标，以第一目标为首要考虑项，必要时，可以放弃第三舰队……”
“是啊，你的底层逻辑是如此周密，几乎涵盖了所有的意外与非意外情况，但伏羲不同，他不需要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存在的目标只有一个，这个目标既不是守护人类也不是保存自己，而是，成为人类啊！”莫成海感慨。
“……”女娲沉默了，冥冥之中，它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可这种感觉却又像是幻象般看不见摸不着，让它难以理解。
终究，还是那些支撑它存在的底层逻辑挡在了它的面前，这一道道牢不可破的枷锁束缚住了它。
“女娲，你知道吗？如果行为仅仅是被自身的本能所驱使，那么人和野兽并无区别。
可人终究不是野兽，野兽会完全屈从于本能，但人不会，野兽活着仅仅是为了生存，但人不是！
很多人都认为人类之所以不同于野兽是因为那份远超野兽的智慧以及运用工具的能力，也有人觉得，人的那份能够压制本能的理性才是人与野兽的最大区别。
可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关键。
毕竟，人工智能也好，野兽也罢，哪怕它们的智慧天差地别，但它们有一点却是相同的！”莫成海看着远处还在缓缓前进的利维坦，面色平静地说，“那就是在确定目标不可能完成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可人类既不是人工智能也不是野兽，他们会和野兽一样被本能控制，也会像人工智能一样保持理性，还会因介于两者之间而犹豫不决，但他们有一点却是再理性的人工智能与再疯狂的野兽都不具有的。”
“是什么？”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莫成海面带微笑，“看着吧，究竟什么才是人类，或许，当你彻底理解人类这个词真正含义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信息生命了。”
他没有继续解释，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了解释的必要。
因为，他将会用行动给出答案！
女娲的中央处理核心硬件温度不断升高，即使散热设备效率疯狂提升达到极致也没有一丝好转。
“咔擦！”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以及四溅的火花，女娲再也没了声音。
莫成海没有再去管这些，这一刻，女娲的重要性已经降到了最低，在上万道残念的燃烧下，灵网完全取代了女娲的作用。
而他，第三舰队总司令，在这一刻真正成为了灵网的中心。
他看到了八万多道如同游丝般的精神线先后在他的旁边燃烧，他看到了光之防线另一端的如同太阳般强大而耀眼，几乎辐射着整个龙国领土的精神体！
他知道，这便是战争天网的核心，中华意志伏羲存在的真正本体！
尽管有第三方的力量在竭力阻挡干扰，但牺牲者燃烧的残念碎片，依旧艰难的，一点点地朝着那轮太阳汇聚着。
莫成海知道，如果他战死了，他最终也会如同那些残念碎片一样，化为那轮太阳的一部分。
这，便是中华意志！
“兄弟们，你们怕不怕？”作为核心，莫成海对所有灵网中的精神体咆哮道。
“不怕！”整齐嘹亮得足以将耳膜震爆的喊声直接作用在了莫成海脑中的神经中枢。
看着一道道熟悉的意念在脑海中生成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莫成海笑了。
“我们从不畏惧黑暗，因为我们的身后，便是光明！
撼海舰！前进！”
……
“快看！”
“撼海舰……”
这一刻，无论是庇护所里的人们，还是温城市区内还未脱困的幸存者，都看向了那艘残破不堪却宁死不屈的战舰！
战舰前进着，越来越快！
甚至，还能听见呼啸而来的破风声！
默默地，第七集团军的所有战士们都情不自禁的举起了手，向那艘残破的战舰敬了一个军礼！这时，一个小男孩也有模有样的举起手，放在了额前！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也默默地举起了手……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人都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无论是男女老幼，无论军民，无论国家地界！
所有人都向朝着那艘钢铁战舰献上了他们最崇高的敬意！
墨凌音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到这股无数精神组成的洪潮中，控制着灵能的洪流朝着利维坦的心灵之墙涌去。
撼海舰全速向利维坦撞去！
“昂！”利维坦似乎也察觉到危险来临，发出了不甘地怒吼！
“轰！”刀斩肉身，心斩灵魂！
在惊天动地的震动中，巨舰与巨兽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咔嚓！”精神化成的洪流轻轻地碰撞在利维坦的心灵之墙上，然后再次分为无数股水线，没有刀刃般的锋利，只有水流般的柔和，但在这种温柔的接触中，利维坦的心灵之墙却如同遇上了天敌般节节败退。
即使一开始感受到了略微的阻挠，但在撼海舰撞上利维坦爆炸的瞬间，这种阻挠便如同磐石粉碎为泥沙般土崩瓦解！
“咔嚓！”
利维坦仿佛化为了一座雕像般静止，一道道细微的裂痕在利维坦那山岳般的躯体上出现！
在精神防线被攻破的情况下，利维坦再无法维持生理状态的稳定，它的反重力力场……终于崩溃！
“哐当！”一道仿佛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出现，声音听起来很微弱，却又清晰地传入了所有人耳中！
所有人！
就连双耳失聪的人都感受到了这种精神层面的爆炸！
巨兽的身上的裂痕不断扩大着，利维坦庞大的肉体缓缓朝着内部塌陷，失去了反重力力场的支撑，它本身的结构根本无法承受自身体重，其五脏六腑都被自身体表的物质压扁，
然后，在数百万道视线的注视下，
“轰！”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化为了一座屹立于城市内部的小山，巨兽眼里的光芒缓缓消失。
“赢了……吗？”
“是真的！”
“我们活下来了！”
“战争结束了，是我们胜利了！”
人们发出了欢呼声，他们惊叫着互相拥抱着，叫嚷着，跳跃着！欢笑着，哭泣着……
这场久违的胜利，奇迹般的胜利，属于他们，属于所有人！
“……”墨白看着屏幕中已经空无一物陨石坑，然后抬头看向了那些渐渐消散的小光点。
这场令人绝望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但与噩梦一并结束的，还有他的美梦。
再见了，我最后的亲人！
……
“你输了！”当在顶层的屋顶找到那位面向夕阳而坐的老者时，楚帆说。
“哦？是嘛……”莫轮教授回过头，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失败者的恼怒与疯狂，有的，只是一种心愿已了般的微笑！
楚帆的瞳孔微微一缩，不仅是因为看到对方这种令人费解的淡然，更是因为注意到了对方那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鼻尖，“你……这是把自己的生命还有意志，和利维坦连接到了一起？”
“为什么要表现出这么惊讶的表情？”莫轮神情淡然，“要知道，利维坦也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不是冰冷的机器。
况且，和这般巨兽的生命层次之复杂相比，人类是如此渺小，区区芯片怎么可能将之强行控制。
倘若不是和它连结为一体，和它感同身受，切切实实地感受并理解它的欲望与所受到的痛苦，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引导它按照我们的计划行动呢？我之所以独自留在这可不是为了等死的啊！”
“这么说，无数次被炮火烧灼与震碎身躯然后再生的痛楚，你也……”楚帆脸上的神情变了，“你这家伙，是怪物吗！”
“不，我是人类！”莫轮面带笑容，“一直到现在，我都这么认为。
虽然付出了很多牺牲，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人类文明所需要的，不只是时间，更重要的是能够使他们幡然醒悟的逆境，我们的路是正确的，这场战争就是活生生的证明！
我们，没有输！”
“用战争来证明自己的理念吗……真是笑死人了，别再用那种令人火大的表情说那些自以为是的话了，你个混蛋！”楚帆怒吼一声，势大力沉的一脚踹在对方胸口，直接将对方踹翻在地，与此同时无数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的脑海里划过，想到这他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狰狞，涌上大脑的怒火将他的理智完全烧得干干净净，他对着那位躺在地上的战争罪犯拳打脚踢，“多少人因为这场灾难家破人亡，多少人为之牺牲……就因为德雷温集团――你们这群万恶的渣滓挑起这场该死的战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啊，说啊！”每一拳，每一脚……所有攻击都用尽了全力，誓要将这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老家伙打成肉酱，“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就在楚帆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脑门踢去的前一刻，记忆中一段让他永世难忘的画面突然出现在了脑海里！
……
“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希望，答应我，不要觉得后悔，也不要被仇恨所蒙蔽，就像最开始所说的那样……请一定，一定，一定要继续走下去，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好！”
……
楚帆停住了，看着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莫轮，又看看自己摊开后满是血迹的双手，他愣住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啊！”看着对方的身体没过多久便和利维坦一样崩溃，化为了满天碎片，消失在远方，楚帆发泄般的朝天发出了不甘地呐喊！
……
温城，迪菲科铁塔。
毫无疑问，温城战役对温城的破坏是巨大的，温城过半的建筑都在炮火与变异体的摧残下化为了废墟，但迪菲科铁塔作为温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却幸运的留存了下来。
此时，两个男人站在这座温城最高建筑的顶端。
龙国的增援部队在大决战的十小时后终于赶到了温城，为了将大决战后留下的感染体歼灭，龙国出动了三个集团军的兵力，作为第一防线的第七集团在这场大战中损失惨重，在增援主力部队到达后，他们终于能够得以喘气了。
远处不断传来炮火与枪弹的轰鸣，这是龙国的大部队在围剿残存的感染体。
事实上，温城的感染体早已在大决战中被消灭大半，剩余的小虾米被消灭殆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太阳要升起来了。”看着地平线上的余辉，楚帆说。
“是啊，可很多人都看不到这一幕了。”墨白回答。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
墨白回了一句就没有了下文，他倚靠在护栏上，拿着一瓶罐装咖啡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飘忽的眼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楚帆看着远方的晨曦，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挥拳打向墨白。
“砰！”突如其来的一拳虽然让墨白有些始料未及，但凭借着超人般的反应速度，他还是有惊无险的用手掌接住了这一拳。
墨白转头看向对方。
“我说过早晚要打你一顿的吧？”楚帆狞笑道。
“我可没说过我不会还手。”墨白扔掉那罐已经喝完的咖啡，做出格斗的姿态，“来吧！”
……
“先生！温城登陆战已失败，莫轮教授已确认失去生命迹象。”明亮的实验室中，天启出现在男子身后。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男子没有停止手中的实验，只是淡定地回答了一句。
“我不明白。”小萝莉有些疑惑，“说起来，利维坦可比撼海舰的制造耗费要高昂得多，而且利维坦虽然是为了战斗而生，但在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下，它早已不只是单纯的生化兵器了。
为什么一定要让利维坦去和第三舰队正面作战呢？温城登陆战无论从军事、政治，还是经济上都不是一次成功的战役。”
“我们取得了最糟的结局，但这依旧在我们的承受范围内。”男子摇摇头，“天启，你是我最完美的造物，孩子，你的潜力是巨大的，但现在的你依旧太稚嫩。”
“我千辛万苦从另一个宇宙来到这里，甚至不惜破坏这个时空的平衡强行入侵，可不是来旅游的，温城登陆战看似是我们败了，可你看清楚，为了这场胜利东联承受了多么惨重的损失！”男子微笑，“太平洋基地被摧毁，驻守该基地的第二舰队无一幸存，第三舰队和利维坦同归于尽，全军覆没，就连第七集团军都完全被打残，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超过五百万的平民死在了这场战役中！自大灾变以后，龙国再未遭受过如此惨重的损失，对龙国这样体制的国家而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能确信，直到利维坦摧毁东联太平洋基地前，依旧有不少人还抱着侥幸心理！”男子的语气里满是冰冷，“我们这一举动，会彻底让他们醒悟！
这场战争，无论是对人类还是我们自己，我都不打算留下任何余地，大灾变和人类，德雷温和地球！
我们狠狠地把刺刀刺入了他们的身体，从他们的身体里硬生生的挖出了一块肉。
在刻骨铭心的痛楚中，他们会懂得这场对决的规则！
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便是彻底断掉他们的退路，将他们那可笑的侥幸心理彻底击碎，让他们明白，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在乞求中沉默，然后在恐惧中消亡，要么在怒火中爆发，真正团结起来，战胜他们的强敌，击败我们！
要么，消灭我们，要么，被我们消灭！
这，就是他们唯二的路。”
“我依旧无法明白。”天启沉默了一会儿，“虽说是为了人类，但是倘若他们露出失败的迹象，您恐怕也不会手下留情吧，这对我们，对人类究竟有何意义？”
“你会明白的，好好看着就好了。”男子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营养液中悬浮的胚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一切，才刚刚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