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识
在灵悬宫待了十年的时候，迎来了一次门派大比。
花钟一直认为自己修炼根本谈不上努力，但又觉得如果名次太低会丢人，于是她跑去找沈寄。
“我怎么办？”
沈寄讶异地笑了笑：“你只在意这个吗？”
花钟问：“那我在意啥？”
沈寄说：“大比前五名，崇河宫主会亲自出关收为入室弟子，比内门弟子还要厉害。”
花钟耸了耸肩：“那我更不用想，没希望，不过努努力，只要不是倒数前五名就行，不然万一我阿爹阿娘得到消息，一定会笑我的。”
“欸呀~沈寄！”花钟坐在他边上，拉着他胳膊晃着，“怎么办嘛，我肯定要丢人了。”
“花钟，你低估了你的天赋，你这十年来努力比之旁人甚少，修为却比之旁人要高，除了实战少些经验，实则很有希望进入前五的。”
花钟一脸不可置信，旋即笑了出来。
“沈寄，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哪看出来？不过说真的，你倒是比我厉害多了，原先还说我教你呢，没想到你根本不用我教嘛，反而是你偷偷给我补习术法。”
“我资质愚笨，不过勤学苦练了些，且有些实战经验，偶尔与师兄师弟们友好切磋，看起来厉害些罢了。”
“你还资质愚笨呐。”花钟抱着双臂，哼了声，“拜托，在本公主面前，就别说这种给外人听的面子话了。”
再说了，什么友好切磋，那是切磋吗？
许多次花钟看得明白得很，分明就是沈寄上赶着碰瓷，引得那些师兄师弟生气先动手，他再还手，借机积攒打架经验，最后还装无辜，一番巧言善辩之后，全身而退，逃开惩罚。
沈寄轻笑了声：“好。”
他看了花钟一眼，用手指点了点她额头：“小公主，今日还练吗？”
“不练了不练了。”花钟捏着拳头捶了捶他的肩膀，“沈寄，我怀疑把你切开里面是黑的。”
她道：“欸呀，幸好咱俩认识的早，成了朋友，否则说不定被你坑的人要多我一个了。”
“哪有？”
“怎么没有？”花钟说，“像我们云澜人都是又单纯又善良，哪有你们昭连人一半坏心眼。”
“你觉得我坏吗？”沈寄忽然认真问。
花钟本想点头，看了一眼沈寄的表情，忙改了口风，笑着戳戳他手臂：“干嘛一脸严肃啊，我开玩笑的，不是真觉得你坏，不然我还跟你做朋友，岂不是同流合污啦？”
沈寄低笑。
花钟低着头看他的眼睛：“你笑，是不是相信我说的话？”
“只要是你说的，我自然都信。”
“男人都爱这样说话，我还不信呢。”
“还有谁跟你说？”
“王师兄，张师弟，赵师弟……都跟我说过类似的，比如，只要是你说的话，那就是对的，这灵兽原来是你的啊？怪不得这么可爱……”花钟托着腮，“唉哟，这些话，我听都听腻了。”
沈寄淡声：“他们喜欢你这事，不是一日两日了。”
花钟：“我知道啊，可是不是说修仙要斩断欲念吗？”
“欲念也分好坏，修仙者互相结成道侣并不罕见，有些特殊的法诀甚至需要双修，才能让人进步神速。”
“双修？”花钟摇头，“可惜他们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他们，像我这样没什么志气修仙的人，双修就是耽误了人家。”
她叹了口气，十分郁闷：“我原本来灵悬宫时，是希望好好修炼有一天也能得道成仙，给云澜子民庇佑的，但现在看来，我是没这个本事了。”
沈寄笑道：“得道成仙哪有这么容易，灵悬宫那么多修仙者，天赋异禀者也不罕见，可得道成仙者几千年也难见一个，九玄大陆上一个飞升者，正是你口中那位云澜仙人。”
花钟与有荣焉：“那当然！我们云澜先祖可是十分厉害的，不然云澜也不会那么太平美好了，哪像你们昭连，总想着打仗。”
“说到这个，我真想回云澜看看。”花钟晃了晃悬空的双脚，“来这里都十年了，也不知道阿爹阿娘怎么样了。”
“你若成了崇河宫主入室弟子，即便修为不够，也能随意进出灵悬宫了。”
“真的？”
“嗯，入室弟子有特权令牌，能穿过灵悬宫的外围禁制。”
花钟跳将起来，兴奋道：“那我们练习术法吧沈寄，你教我，教我打架！”
“打架？”
“不管，你不是说我天赋好只是缺乏实战经验吗？那你拿出证据来啊。”花钟高声笑道，“要是我能如你所说进入前五，我就信你。”
沈寄环顾一圈，低头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
“小公主，那你被打疼了可不许哭。”
花钟哼了声：“沈寄，你瞧不起谁呢！”
事实证明，沈寄说的话至少对了一半，起码没多长时间花钟就觉得自己进步飞速，又或许是有了动力的原因，虽然修为短时间没什么进展，但斗法这方面，她倒是颇有些心得。
她玩笑地问：“沈寄，你这么厉害，不如我跟你双修吧？”
正在喝水的沈寄直接呛地咳嗽起来。
花钟不高兴地叉着腰大声问：“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嫌弃我？要是嫌弃我的话，那我去找赵师弟。”
王师兄修为最高，张师弟性格最好，但赵师弟长得最好看。
“你敢。”沈寄挑眉，抬手缓缓擦去嘴角的水。
“我怎么不敢？你不是说双修有利于修炼吗？大比还有一些时日才开始，我现在临时抱佛脚说不定还来得及呢。”
沈寄一言未发，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猝不及防地朝花钟发起攻击。
花钟眉头一皱，忙做抵挡。
一炷香之后，她被沈寄用树枝指着咽喉。
沈寄淡淡地望着她，扔掉树枝。
“反应还是不够，练都没练好，还指望靠双修进步？”
“这不公平，你都没说开始，我还没准备好。”花钟不悦。
“灵悬宫是九玄大陆的修仙圣地，可九玄大陆并非只有这里才有修仙者，你若走出灵悬宫的大门，会遇见许多无法预料的危机，届时谁会提前让你做好准备？”
“那这么说来，双修不是更重要了吗？”
“双修之事休要再提！”沈寄皱眉。
花钟抿了抿嘴：“沈寄，你怎么这么凶？”
沈寄怔了怔，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凶你，那王张赵三人双修的目的都不单纯，你可知，修仙者寿数悠长，不只是为了提高修为那般简单？两人之间若无情爱，修了也是白修。”
“情爱？情爱就是互相喜欢，对吗？”
“……你大可这么理解。”
“那他们喜欢我，我若是喜欢上了他们，不就可以了？”
“但你不能喜欢他们，喜欢谁都不行。”
“为什么？”
“因为……”沈寄没说下去，却转移了话题，“你是云澜公主，你的婚事想必也不是完全由你自己做主吧？”
花钟点头：“那倒是，我必定是要与阿爹阿娘商量的。”
“那三人俗世背景并不优秀，均来自战乱小国，不适合你，你爹娘不会同意的。”
“你说得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花钟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一点也不可惜，世间好男儿那般多，你有的是更好的选择。”
花钟大大方方地笑问：“那我能选择你吗？你是昭连太子，想必我阿爹阿娘不会不同意的。”
“我……”沈寄不自然地躲避她的视线，“我的婚事也不由我自己做主。”
“这样啊，没关系，那你以后回昭连可以问问你爹娘，你就说我是云澜最可爱的小公主，也许他们会很喜欢我的。”
“好。”沈寄轻笑。
花钟没能进入大比前五名，在比试之前她原本信心满满的，可她在比试中仍不能做到快准狠地出手，按照沈寄所说，她缺少了一份狠劲，所以只能依靠修为险胜，最终止步在了第六名。
而沈寄，是第一。
那日，她提着酒去山谷中大哭了一场，边哭边喝酒。
沈寄来找她，她拉着沈寄一起喝酒。
沈寄自知酒量不好，但那日他没有拒绝。
很快花钟发现沈寄醉了，她却还清醒着，便更伤心了。
想醉的人醉不了，陪喝酒的人却醉了。
她委屈得很，想着不能回云澜看望阿爹阿娘了，等她靠着自己的本事提升到足够的修为走出灵悬宫，怕又要十年过去，那日阿爹阿娘都老了。
二十年间，云澜都不知花开花落了多少遍了，可她这个云澜公主，却还在这里不知天日的修炼。
念及此，她更难过了，抱着沈寄哗哗流泪。
“早知道去双修了，说不定名次还能往前蹿一蹿。”
沈寄捏了捏眉心，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有机会，别哭。”
微热的酒气喷吐在花钟耳边，有些痒痒的，她撇开了脸，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那双琥珀色的眸此刻醉意朦胧，流露着花钟从未见过的情绪。
花钟心脏不争气地噗通跳着，一时连哭都忘了。
她呆呆地看着沈寄，二人离得这样近。
山谷中的花被风吹拂着，簌簌作响，空气里除了酒味，还有花香。
沈寄忽然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