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蝙蝠变异-4
在路上时，应颉跟林炎大概说了下来龙去脉。
蒋路成近期的项目需要用小白鼠做实验。那天学生照旧给蒋路成送小白鼠，十只，送到之前学生已经养了几天。蒋路成刚把其中一只小白鼠抓进手里，那小畜生就在蒋路成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蒋路成又痛又急，想把小畜生甩到地上，可哪知竟甩不掉。小畜生爪子一蹬，蹿到蒋路成颈间，对着蒋路成的脖子又咬了好几口，然后才脚底抹油，跃到地上，消失无踪。
“后来我们在蒋教授伤口处取样做过检测，那只动物的唾液与小白鼠的唾液有很大区别。初步估计，它身上可能也有章鱼和蝎子的基因片段。”应颉边开车边说：“我们也调查过小白鼠来源，都是实验动物中心正规采购，嘉穆你把调查报告给林老师看看。”
陈嘉穆答应下来，找出调查报告，从后座递给坐在副驾驶座的林炎。
林炎接过，一目十行翻了一遍。
国安部别的不说，调查效率还是可以的。事发不过几天，国安部已经将研究所的学生、以及实验动物中心的工作人员调查个遍。在实验动物中心，每只实验动物在出生时就会被编号，所以按调查报告来看，这小怪物的身世背景真是清清白白。
“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林炎的视线没从报告上移开，“那就是这只小鼠中途被人换过。”
“萧越也这么说，但我们暂时没找到可疑的人。”车已行至研究所外，应颉找地方停好了车，对林炎说：“到了。”
陈嘉穆早已跟研究所打好招呼，所以三人到达之后，一路畅通无阻。
林炎对蒋路成的研究领域没什么深刻了解，故而心里总是偏向阚闻海多些。如今踏足蒋路成的火星研究所，林炎忍不住想，若是当年得到研究所的人是阚闻海，是不是这座研究所该改名为“章鱼研究所”呢？
研究所装修布置简洁大方，科技感十足，几乎所有细节都可以智能操控，不难看出主人对于电子科学的推崇。蒋路成的学生带领三人进入研究所顶楼，“三位老师，这就是蒋教授的实验室，蒋教授就是在那儿被咬的。”
说着，向南边的工作台指了指。
工作台极大，并且或许是因为研究所里空间足够，这工作台上并没堆放什么仪器或器具。林炎走过去，在工作台旁屏气凝神观察。
鼠笼早已被拿走。而工作台旁边的地上，还留着蒋路成的血迹。
应颉跟在林炎身后，“需要看监控吗？余下的小白鼠现在在楼下，你需要的话，也可以看。”
林炎没答，手指在地面蹭了一下。过了会儿，突然回头问蒋路成的学生，“有紫外线灯吗？”
学生连忙说有。
林炎让学生关灯，再关上窗帘，然后接过紫外线灯对准地面。随着开关打开，地面上赫然显现出一道极浅的荧光痕迹！
陈嘉穆低声惊呼，“这是……那个小耗子留下的？它身上怎么会有荧光？”
萧越之前说过，这是个混合基因的怪物，而刚才应颉在车上提到，这怪物身上有章鱼基因。果真如此的话，可能这东西在水里也能生存，那么皮肤做出相应改变，留下一点黏液也不足为奇。
林炎没答，跟着荧光痕迹步步向前。
余下三人尾随林炎。痕迹一直通到楼梯间，因为天光太亮而消失无踪。林炎问学生，“这些窗有遮挡吗？”
学生摇头，“没有。”
林炎“啪”地把紫外线灯一关，当机立断，“那还有个办法：给黏液取样，我做个反应试剂。不然的话咱们就得等到天黑——”
学生没料到林炎这么迅速就能给出planb，有点惊讶，“呃……没有遮挡，但是玻璃能变色。”
林炎的话猛地刹住了车。
学生看看林炎，再看看一旁似笑非笑的应颉，赶紧打了个电话。不出一分钟，楼梯间的玻璃窗渐渐暗淡下来，四周如暮色降临。
林炎重新打开紫外线灯，“走吧。”
学生十分有先见之明，刚才那通电话直接让整个研究所所有幕墙不再透光。四人跟着那模糊痕迹在研究所各个楼层穿梭，一直跟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
地下一层的一个下水口前停了下来。
下水口周围再无荧光痕迹。陈嘉穆上下看了一圈，“难道小白鼠钻进下水道里了？”
这一路的逃跑痕迹卡住了不少监控死角，最后又终结在这儿，林炎思忖，怪不得萧越派的人找不到它。但若真是进了下水道，只怕比在地面上还要难找。
应颉当即下令，“嘉穆，找人调取地下管廊的线路图。”又对蒋路成的学生说：“再去多拿几个紫外线灯。刚才它的行进路径就反反复复，进了管廊更不好走，没准我们得分头。”
陈嘉穆和学生答应下来，迅速各去办各事。林炎无所事事，问应颉说：“那我们……去哪儿等他们？”
应颉一时没有答话。等那两人走远，应颉侧了侧身，避开摄像头的方向，“会用枪么？”
林炎无语，“……我倒也没有那么博学多才。”
应颉从腰间抽出随身枪械，“那我现在教你。但我把枪给你不合规矩，所以不要声张。首先——”
“不用。”林炎大大咧咧打断应颉，“也不至于要用枪吧。”
应颉拿眼神朝下水口方向示意，“怎么不至于？你没发现吗，那个怪物在越长越大。”
其实即使应颉不说，林炎也发现了。
消失在下水口的黏液痕迹，比之前在实验室里的痕迹要宽了近一倍。
林炎没当回事地耸耸肩，“你就算把我教会，我也瞄不准。”
应颉想了想，“也是。等会儿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林炎脑中突然警铃大作——不行！
催眠疗法已经失败了，若是再没出头找到这怪物，那章鱼实验室肯定彻底告吹，连和萧越谈条件的余地都没有。林炎“嗖”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支针剂，“我也要去！我有这个！”
应颉朝林炎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你哪儿来的镇静剂？”
林炎颇为得意，“刚才在控制台旁边顺的。本来以为可能得用在蒋教授身上，去审讯室的时候就顺手抓着了。虽然开枪我比不过你，但是抓小白鼠我比你在行——我可是见天儿跟着生物系混日子，保准一针下去服服帖帖。”
应颉扑哧笑出了声，“行吧。”
地下信号不好，刚才陈嘉穆是特意跑到地上打电话。两人说话间，陈嘉穆又蹬蹬跑了回来，“颉哥颉哥，线路图拿到了，咱们走吧。”
综合管廊安静蛰伏在城市之下，晦暗阴森，线路复杂。林炎之前从未想过竟会有一天来打这个副本。
蒋路成的学生取来了两个紫外线灯。林炎之前看他就觉得胆子不大，这紫外线灯也暗示得足够明显，于是顺水推舟说不用他跟着。而学生听过这话，更是肉眼可见地舒了口气。林炎按照线路图，找到了距离小白鼠消失处最近的入口。三人站在起点，陈嘉穆四下张望，压低声音，“林老师，咱们该往哪边走啊？”
林炎往陈嘉穆怀里塞了一盏紫外线灯，“随便走。早知道会这样，就该让你薇姐也过来，四个人正好四个方向。”拿出手机看了看，“一格信号都没有。那就一小时后原地集合，如果一小时还找不到，再加派人手。”
应颉和陈嘉穆原本也不是来出任务，身上都没带对讲，所以看来也只能约定时间集合。林炎研究了一下线路图，大致划分了一下每个人的搜寻范围。
搜寻正式开始。
地下管廊之中，每隔五米有盏路灯用以照明。虽说灯光亮度不高，可多少对紫外线灯有些干扰。林炎举着紫外线灯，细细探照，步步前行，快要被光线晃得眼珠子疼。就这么一连走了二十多分钟，周围除了时近时远的水声，依然捕捉不到其他任何声响。
“都这么远了……”林炎活动一下因为持灯而有些僵硬的手臂，小声嘟囔，“它这是没往这个方向走吧？”
虽然这么抱怨着，脚步却没停。
一小时集合，那就该是去程和回程分别半小时。正当林炎又前行一段，琢磨着该掉头了，紫外线灯无意间照过顶板。
林炎一眼看去，差点连呼吸都停了一秒。
管廊顶板之上，映照出一道约二十厘米宽的浅淡痕迹。
林炎顿时振奋，心脏砰砰直跳，巡着痕迹快步向前奔走。那痕迹时有时无，并不连贯。林炎虽然纳闷，却也没多想，只摸了摸口袋中的镇静剂，确认还在，就抓着紫外线灯一路追了过去。
又追了五分钟，痕迹在一拐角处彻底消失。
林炎原地转了一圈，将紫外线光四处照了个遍。既然已经揪住了这个怪物的逃跑路线，那么万万没有中途打道回府的道理。周围水声渐起，林炎磨磨蹭蹭走了几步，盘算着接下来该走哪条岔路。
身后忽有翅膀扇动之声。
那声音转瞬即逝，裹在水声之中几乎轻不可闻。林炎继续往前走，刚迈出脚步，背后又是一声。
这次林炎终于无法再忽略了。
林炎刚转过身，一只翼展一米多长的巨大黑色蝙蝠忽地自顶板飞下，劈头盖脸朝林炎扑去。
“——小心！”
没等林炎反应过来，转角的另一侧突然扑出一个人影，直接将林炎撞倒在地，抱着林炎在地上滚了两圈。随着砰砰两声枪响，怪物在林炎身后落地，扑通一声，激得林炎心里一颤。
林炎惊魂未定。背后的手臂箍得死紧，林炎几乎要喘不过气。两人距离太近，晦暗灯光落在萧越眼中，亮得如同钻石被在幽深湖水中粼粼捧起。
萧越微微低垂视线，对上林炎的目光，“起来。”
林炎气若游丝地顶嘴，“你倒是放开我啊。”
萧越松开手臂。林炎挣扎着爬起来，先发制人，“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