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懵懂初相见

临行前母亲多加嘱咐，我佯作饱经风霜的模样，冲母亲眨了眨眼睛，道：“娘亲不必担心，女儿知道此次进京定会小心行事，不会与人结仇的。”

娘亲难掩哀伤，未曾与我说上几句话，便直直落泪转过头去。

我随即转去宽慰母亲：“娘亲不必多虑，女儿自会保全自我的。”

我顿了顿，接着道：“再说，娘亲怎就知道我一定会败给旁人呢？”

多年后母亲回忆起来，说我当时的模样像极了当年那个人。

母亲一怔，拍了拍我的脑袋，道：“好不正经！莫想着去争些什么盼些什么，自我保全，韬光养晦方可。唉，说这些作甚，还没入宫呢，就想着这些，为时尚早。”

我只得乖乖地踮起脚尖给母亲拭去眼泪，道：“娘，孩儿知道的！不必太过担忧！”

随后母亲又同随我进京的贴身侍女苓珠吩咐了几句，左右也不过是嘱咐照顾好我之类的话。

坐在马车中，我也从敢不多话，只是同苓珠几度对视，心中也难免紧张。

夫人见我面色紧张，便伸手牵住我的手，道：“待到入了京城，咱们就之间入东宫。丫头，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不比永城这等小地方，随性惯了。进去之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还记得吧，去了可莫叫婆婆丢人才是。”

“婆婆莫要担心，这是自然。”

马车驶入南京城，满目皆是繁华之景。

我自小便长在永城县城，自然是未曾见过这等京都景象。街道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叫卖声。路上车水马龙，达官贵人的车架来了又去，到处都能听见茶楼里的小曲儿。江南水乡这等繁华景象是永城绝不曾有的。

紫禁城外，无不为这京都的恢弘大气而感叹。

而至步入皇宫中，我小心跟在老夫人身后，不时瞄一瞄皇宫中的各处风景，却也不主动搭话。

这时候的我，心中脸上都没有什么情绪。虽是远离父母亲人，但此时我以为不过是日后换个地方住罢了。

却不知这一步便改变的是一生。

……

远远见着宫里出来个少年，穿戴整洁，却不显得华贵奢靡。一身穿着尽显男子英气，透露出一种长风浩荡的风雅。

老夫人便携我匆匆下车，尚未开口。

“民女永城孙氏参见皇长孙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众人一怔，少年眼中的震惊倒是一瞬即过，便道：“这位妹妹瞧着眼生，你我可曾见过？”

“回殿下的话，未曾见过。”只是简简单单一语，不显刻意亲近，却也需尽到了应有的礼数。

“既未曾见过，妹妹如何得知我是何人？”

我不紧不慢回话：“殿下自府中出来，无人相送，必不是客，那便是府中之人。民女见侍卫对殿下尊敬有加，想来殿下身份显贵。听闻太子妃娘娘育有两子，长子便是殿下这般年纪；二子生于永乐四年，年纪不过同民女一般大小。”

少年微微嘴角上扬，转头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外祖母，便对她道：“外祖母不常进京，此次如何带了个如此聪慧的妹妹？妹妹又是哪家的姑娘？”

“这丫头是山东永城主簿孙忠之女，与你母妃是同乡，家世也是清白的很。我先前同你母妃去了信。这不，你母妃就说先带到宫里住着。日后殿下可要好好同这丫头相处呀！”

少年自然是十分明了其中之意，微微点头，随即道：“外祖母先进府罢，外孙还有要事。外祖母此次多住几日，同母妃好好叙叙旧。”

说罢，他便深鞠一躬，匆匆走了。

我望着这少年离去的背影。虽是未至弱冠的少年，却已有成人之稳重刚毅，不由心生一丝说不出的感受，或许是敬畏。

这大概，就是皇家儿女应有的气度吧。

只见朱瞻基回头，目光交汇，我慌乱中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