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初次
江允说完这话后,注意到陆雯冷下来的眼神。
心里一惊，她怎么就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了……她左看看固定在车上的好几个镜头机位,右看看另外两个恨不得将吃瓜写在脸上的男人。
完蛋。
节目刚开始，她就要被网暴了吗？
江允并不想在节目里树敌,反应过来后立马挪了位置,坐到陆雯身边，忽的凑近了她。
大眼睛明亮亮地打量着她的脸，用非常诚恳的语气道:“你的化妆师都没帮你打高光噢？”
陆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一线小花，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彩虹屁，她竟然还敢当面说她的化妆师不厉害，不就是说她的妆没她的好看吗？
正欲发作,面前的富贵花却没心没肺地继续朝她道:“——原来陆姐你的鼻子本身就很高挺，所以完全不需要用到高光！”
说完,还觉得自己的这番拐了九九百十一道沟的吹捧不太走心,江允又伸出白嫩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她的鼻梁。
接着夸张地捂住自己的手指:“姐姐你的皮肤好嫩好弹啊！！！”
商务车内只有他们四个，king在驾驶位上开车,和任裕相对看了一眼,也没想明白这节奏是怎么转化过来的。
只有坐在江允身边的陆雯才能听到她又小小声地补上了一句:“不过我还是最漂亮的。”
“……”
就巨他妈的无语。
陆雯自从小号被网友扒得个底朝天后，就开始懒得塑造温柔小花人设，索性清冷地拿出手机，眼不见为净地拒绝被这作精缠上。
江允很警觉:“姐姐，你要上号骂我了吗？”
陆雯:“你想被我骂吗？”
江允摇摇头。
陆雯:“那就别出声。”
“那你还是骂我吧,”江允道:“我也有小号，我们可以互相切磋一下口才。”
陆雯:“……”
粉丝终于有话题可嗑。
【江允:独孤求骂。】
【求求求允妹不要逼我们蚊子再做一些女明星不该做的事！！！】
【感觉食人花对作精一点办法都没有。】
【妈的，好扯蛋的恭维，允妹你能不要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夸别人好吗！！】
【没头脑和不高兴.jpg】
【这才刚开始，我劝贵妇收敛一点！！！】
【现在流行直接一言不合用黑料来开玩笑的吗？】
“……”
任裕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现在就可以直接开杠，不用在微博。”
怎料，两个女人直接抬头将矛头对准他。
陆雯:“有你什么事？”
江允:“煽风点火，你就是这样当海王的？”
任裕万人迷的笑容渐渐僵硬，试水加入女生们的话题没成功，他自闭地拿起墨镜戴上，决定继续闭嘴。
从凉城机场到达槐山需要三个小时，江允安分了一会，收到导演提醒的赞助商植入提示，拿出旁边的一个大牌彩妆礼盒，问陆雯:“你要补妆吗？”
陆雯摇摇头。
江允也不觉得自己艳压全场的妆容有什么瑕疵需要补，和陆雯对视了一眼，将目光看向当了一个半小时隐形人的任裕。
陆雯拍拍他的肩，“把脸伸过来，和粉丝打个招呼。”
任裕不知所云地照做，将墨镜轻轻摘下，露出白净的小脸，桃花眼对着镜头，见缝插针地放电，让女粉们怒刷了一堆“呜呜呜呜哥哥我死了”的弹幕。
陆雯接着上手，用力按住了他的脖子。
江允明白过来，拿起套盒里的液体高光，“任海，我们给你精心打造一个适合你的妆容，用我们赞助商亲自挑选的新品。”
任裕:“我叫任裕。”
“是为了配合这个妆容，”江允胡说八道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
“就叫魅惑性感玛丽莲梦露·慵懒醉人甜心芭比·独一无二海王妆。”
任裕害怕极了:“……不必。”
陆雯按住他:“想清楚拒绝赞助商爸爸的后果了吗，你可能会现在就滚下车。”
江允熟练地开始在直播间带货似地拿起高光往他的鼻梁上扫，并对着镜头加以解说:“这种液体高光，波光粼粼的，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大海的儿子。”
“上有天堂，下有哥哥的鼻梁。”
“高光打得好，女人地位高。”
King:“单押？”
路况并不是很好，接近山里，一路陡峭，king一脚油门，任裕绝望地闭上眼，感觉江允已经手抖得将半瓶高光全倒在他脸上。
陆雯再挑了一只人鱼姬色号的唇釉，江允拧开盖子，准备往他嘴上糊时，任裕惊恐地往后抬手扯住king的衣角，“哥，救我……”
途径拐弯，king冷不防被扯，方向盘打歪了一点，整个车屁股漂移似地大拐，遇上障碍后忙刹车。
江允坐不稳，颠簸间猝不及防地整瓶唇釉全部倒在了他的脸上。
任裕眼睁睁地看着镜头里的自己，被挂上了一摊黏黏的唇釉，还嘀嗒嘀嗒地沿着下颌线往下掉。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植入广告。】
【他们在拍喜剧吗？】
【允妹的口播依旧迷醉。】
【赞助商摊上他们四个也算倒霉。】
【这个魅惑性感玛丽莲梦露·慵懒醉人甜心芭比·独一无二海王妆，大家学会了吗？】
【所以说千万别惹女人。】
【明明很惨，为什么我却想笑？】
【夜路走的多了，难免碰到鬼。】
【感觉这个节目结束后，任海应该不会对女人有兴趣了。】
【？？？人家叫任裕！！】
江允心虚地拿出了卸妆湿巾，陆雯抽出一张，同款心虚脸替他擦，“任海，对不起。”
任裕已经懒得纠正了。
最尴尬的是，卸妆湿巾还很难替他卸掉，陆雯咬咬唇，还不忘替赞助商继续打广告:“这持久力和不褪色效果，挺好的啊。”
江允气纠纠地拉开车门，宽慰任裕道:“我下车去看看是谁想害我们尊贵的海王殿下！”
任裕:妈的难道不是你？！
她提起裙摆跑下车，高跟鞋踩在草地上，迎风往前走，发丝飘扬得硬是将乡间小路走成通往时装周的红毯。
就是有点冻人。
此时山里气温是一度，作为沿海南方人，江允极少直面应对这么低的气温，她愣是用尽毕生的演技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抖成面条。
“怎么了？”
走到呆住king身边，江允渐渐看清拦路的始作俑者，眸光紧缩，一脸问号飘过，和三米远处的大公牛面面相觑。
不是人也不是石头。
卧槽，竟然是头牛？！
这是野生动物园吗？！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用最快的速度溜回车上，将车门锁死。
还没到达目的地小木屋就遇上了如此大的障碍物，四个家境殷实的人对此毫无经验，任裕被迫顶着一张大素颜给张导打电话。
一直都在大本营驻守的张导表示，这就是节目组为他们准备的第一个任务，想办法将障碍赶走，然后到达一公里处的小木屋。
对于这个不在台本内的任务，四个向来叛逆的恶人纷纷表示并不打算配合——
去你妈的游戏任务，节目组你们自己玩吧。
陆雯:“king掉头，我们回机场。”
江允:“呜呜呜呜我还不想死，那牛能直接把我一脚踹回家。”
任裕:“……我，我折腾不动了。”
King没有犹豫，真的开始掉头。
张pd惊慌:“你们要是逃跑了，要付违约金的！”
江允:“你觉得我们会没有钱支付违约金吗？”
“导演，你自己想清楚是我们四个重要还是那只牛中药。”
频道内安静了一会，做过无数综艺的张pd也没见过明目张胆耍大牌的嘉宾，看着实时弹幕上滚过的一阵阵“张pd别和他们杠！”“你跟全员恶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呜呜呜哥哥姐姐们别走，我周末的快乐喷泉～！”“他们说走是真的会罢录的！”
他只好放弃，让藏在附近的工作人员将公牛拉走。
全员恶人终于一路通畅的到达槐山的山腹处，停在为他们特地搭制的带着花园的复式小木屋。
傍晚时间，大部分邻居村民在吃晚饭，提前和节目组沟通过，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四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也没有太惊讶。
小木屋内，工作人员正在大棚内等候他们光临，为了让节目有看点，依旧是在大门设置了小游戏，要全员同时顺利通关才能得到钥匙的下落。
张pd站在门口，十几个机位已经架好，打光师就位，编导开始将游戏规则宣布。
江允裹着羽绒服依旧瑟瑟发抖:“我们真的要像个憨憨一样乖乖做游戏吗？”
陆雯打了个哈欠:“又不是六一儿童节，无聊。”
任裕:“我现在只想快点回房间补妆。”
一旁的King若有所思地听完他们的碎碎念，忽然走到围墙边，轻轻一跃，翻墙进入院子，然后走到大门处开锁，将门从里面打开，“不用做游戏了。”
工作人员:“…………”
陆雯:“反正只要能开门就好，过程不重要。”
【编导小姐姐快哭了，求求你们尊重一下节目规则好吗。】
【哈哈哈哈哈仿佛看到king无声地说，做个锤子游戏。】
【不愧是全员恶人。】
【第一次看到不cue流程的嘉宾！刺激！】
【别的节目都是导演说了算，这个节目是嘉宾才是大佬。】
……
编导小姐姐咽了咽口水，可惜这是个直播综艺，没办法关门佯装无事发生地重新来过，只能自己招来的嘉宾自己把苦水往里吞地请他们进来。
四个人总算进到有暖气的室内，木屋的布局属于日式的温馨风格，白色的地毯，墙壁上挂着他们四个人的照片，淡淡的茶香从矮桌上传来，暖黄色的灯，楼梯口还躺着一只小奶猫。
不同于外边的寒冷，屋内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一共有四间房间，女生的在楼上，男生在楼下。
江允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二楼，去看看砸了三百万得来的一号房间到底是什么样。
内心期待地打算在房间内好好休息一顿的贵妇推开门。
“……”
浴室没有浴缸，香薰，浴油，没有加湿器，没有暖乎乎的小沙发和茶桌，没有小零食，连衣帽间都没有。
这平平无奇的格局，也配三百万？！
江允不开心地去看了一眼隔壁陆雯的房间，发现传说中的一号房也就多了一个独立浴室。
她回到楼下，质问张导:“导演，三百万，我也没有要求住像总统套房那样，但你就让我住在这种房间？这种行为叫诈骗，你知道吗？要坐牢的。”
张导演镇定道:“这里的配置普遍都是这样，打赏的礼物金额有百分之九十五的金额是捐给当地的孤寡看人，我们没有贪污。”
然后，他还提醒道:“阿允，我们这个节目叫做《粗茶淡饭》，是个贫穷的变形计节目。”
“你不要奢望不该有的东西。”
江允娇生惯养到这么大，买东西从来不问价格，专柜柜员都是强先将限量款交到她手上挑选。人生第一次听到有人敢理直气壮地告诉她:
你不该奢望。
你、不、配！
她抿唇，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委委屈屈地丢下一句“算你狠。”
在接受自己沦落到这般田地后，四个大少爷和大小姐在短暂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到，来到楼下进行固定环节中的破冰。
江允早有准备，将白色的小裙子换成了红色的丝绒长裙，特地卷了一下头发，长发慵懒地垂落在腰处，对着镜子赏心悦目了十五分钟后，才下楼。
迎面遇上陆雯的黑色高定一字领长裙，同样的妆容精致，一点都看不出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两个女人相互打量了一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彼此都觉得对方没有自己漂亮，才放心地一块牵着手下楼。
相比之下，任裕和king就没顾虑这么多，只是换了一套家居服，在长桌边已经坐下看着桌上的游戏提示。
听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两人抬头:“……”
忽然有种她们才是主人，而他们不过是木屋仆人的错觉。
江允:“随便收拾了一下而已。”
陆雯:“恰好放了一件裙子在行李箱里而已。”
粉丝对于两人暗自准备战袍的消息早有耳闻，此时对于她们如此盛装出席的局面也并不惊讶，给予到他们一个精准的定位:
【两个漂亮姐姐和她们没用的男人】
破冰游戏规则很简单，有四个筛盅，由点数的大小来决定回答问题的顺序，开局由最大点数的人问最小点数的人，之后就是上局回答了问题的人去提问下一局点数最小的人。
改良版的“真心话大冒险”，冒险则是答不上来的那一个人得为其他人准备晚餐。
对于可以有四分之三的几率可以不用干活，全员恶人们头回接受了节目组的游戏安排，坐在姜黄色的沙发上，抱着暖暖的姜茶，开始了不同寻常的熟悉对方的方式。
第一局开始，江允最大，最小的是任裕。
江允红唇一勾，将走到桌脚边的小奶猫抱起来，开始提问:“你和你的第十任女朋友是怎么分手的。”
任裕:“……”
他缓了一下道:“其实传闻对我有一定的误解，我并没有这么花心，如果在媒体眼里，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就是恋情的话……”
同为娱乐圈中人的陆雯拆穿他:“也就是说，其实你并不只有十任，是有二十任了咯？”
怎么还越否认越多了，任裕头皮发麻，还想多洗白几句，陆雯道:“不要说假话了，大家行程这么忙，不是在谈恋爱的话，谁有空一起吃饭和散步？”
任裕果断选择回答江允的第一个提问:“分手是和平分手，因为在一起的时彼此都很开心的，会分手是我们觉得没办法继续经营这一段开心的恋情，才会及时止损，给对方留一个完美的回忆。”
非常滴水不漏的答案，不愧是应付过一群媒体公关的人。
江允不吃他这一套:“也就是说，不开心了就要分手？国民女神都没办法让你快乐吗？”
国民女神张雪，坐拥无数男粉，任裕的第不知道多少个绯闻对象。
死亡问题。
任裕口干地喝了一口姜茶，果断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一段感情是需要花时间去培养的，但是我太忙，我很抱歉没有办法给到一个安全感。”
“等一下，”江允肯定道:“所以，张雪真的是你的第十任女朋友。”
陆雯:“果然如此。”
任裕后知后觉地顿悟，他从来没有公开过和张雪的恋情，都是媒体的八卦爆料，现在被江允定义下来，几乎是亲自坐实了实锤。
弹幕吃瓜吃得很开心，节目组见开局的问题就这么不客气，连忙在直播间声明“嘉宾问题纯属自由发挥，与本节目无关”。
【牛牛牛，妈的，亏我之前还替他洗绯闻！】
【女神真的！和他交往！过！！！】
【当时都没人相信！】
【海王大概是交往对象太多，一时忘记了哪一任有公开，哪一任是地下恋爱。】
【哈哈哈就应该派允妹去审问犯人。】
再这么任江允问下去，恐怕会被逼着报出一串女朋友名单，任裕忙点头:“过。”
下一个是陆雯。
任裕:“陆姐，你在小号骂了同剧组女演员后，现在在剧组的生活过得如何？”
又是一个犀利发问。
陆雯四两拨千斤:“很好，要水有水，要火有火。”
“水深火热的意思吗？”king最近在学习中文词汇，“能讲细一点吗？”
“本来不想说的，既然是真心话的游戏，我就勉为其难地说一下吧。”
“我在剧组目前的情况，也就是戏份又少了好几天，独立的化妆间被人无端占用，据说宣发要降我为二番？唉，差不多就这些。过。”
信息量已经很大了。
这一回，可是光明正大地揭发剧组的罪行，众人有预感，很快，继任裕之后，陆雯说得这些话就会上热搜。
下一个被问到的是江允，她手撑着下巴坐好，非常淡定，表示没有什么不可说。
陆雯想了想，她不是娱乐圈的人，没什么内幕可问，于是只能就一些八卦问道:“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把终身大事就定下来了，我看你的资料时，上面写着你和你老公是直接初恋就到结婚的，那么请问你还记得你们的初次是在什么情况下进行的？”
江允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一下，刚要开口回答，又被语文课代表King敏锐地打断，细究道:“初次？什么初次？初吻还是weddingnight？”
“……”
任裕也终于逮到机会报复一下江允的挖坑问题，挑眉道:“阿允自己都没有觉察出不对劲，是不是说明这两个都是同时进行的？看着我们的眼睛，回答！”
江允表示，她只是想单纯地回答一下初次表白的场景，并没有要把问题引深到十八禁。
刺激又大胆的问题，如果说前边的问题已经是普通综艺上不可能问得，陆雯这一提问更是把气氛带到火热，所有人都在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内娱需要你们这些人才！！！】
【明明是他们在玩游戏，为什么我比他们还害怕。】
【？？？一个比一个会问，牛逼。】
【会被禁掉吗哈哈哈】
【色情博主允妹又要上线了？】
【King真的是一个小机灵鬼！】
【打击报复就现在！】
【哈哈哈允妹知道错了吗？让你一路挑衅人家。】
【就是喜欢这种硬是要问到你尴尬，问到你死的环节！】
【其它访谈节目相比，就是个弟弟！】
江允:“……”
一屋的焦点，全场的光线聚集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皮肤照得又白又软，红色的裙子为她平添了几分娇媚，像一朵黑夜下的红玫瑰。
她垂下眼，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觉得不适，只是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让她觉得，有必要好好地回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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