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黄衣之王
起源宇宙收束唯一,每一个不同的侧面看似独立、但其实都是存在于起源宇宙的‘本体’的衍生。
先前的‘圣剑使’阿尔托莉雅、骑士王的侧面,便是如此。
但唯有眼前这个同样冠以‘阿尔托莉雅’之名的少女,是骑士王没有收束的,自身在不同世界的侧面。
之所以不收束,并非是因为做不到,仅仅只是因为不愿意——
“她...跟我不一样。”那个时候,在以起源宇宙的‘迦勒底亚斯’作为连接构建起的联系之中感应到了自己‘术士少女’一面的阿尔托莉雅找到了自己。
那个时候的起源宇宙已囊括茫茫星海,虽然还难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理光辉照耀银河’,但也早已向着太阳系之外扩散。
所见星辰皆在掌握之中,茫茫宇宙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神秘。
但那个时候、面对着无穷星辰,罗维所看见的阿尔托莉雅的表情,却显得极为复杂。
于是罗维自然而然地询问:“不一样?”
他从阿尔托莉雅的眼中看到了那个与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却穿着魔术师衣袍的少女,看见了那个以术士的身份成长的少女。
“确实...不一样。”
作为王的阿尔托莉雅凛然神圣,作为骑士的阿尔托莉雅高洁而谦卑,作为剑士的阿尔托莉雅意气风发...
但她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也既是‘克制’。
学会克制,既是成为王与骑士的必经之路。
学会克制,便也不再天真。
但术士的少女...没有这份克制。
纯粹而善良。
“她确实跟你不一样。”罗维笑了:“所以,你才没有将她吸收吗?”
“嗯。”星光落在骑士王英气俏丽的容颜之上,那双天青色的眼眸星云流转般闪烁着。
她矗立在‘树’的最顶端,来自宇宙的‘风’吹杨起那一头金色璀璨的发丝,也扬起那一袭青色的衣袍,衣襟环抱下的曼妙矫健女体挺立如松,镇静而自若:“她跟我不一样。”
“她生长于一个满是绝望的世界里,但仍能保持最初的纯粹与美丽...这是我所希望,却没能做到的事情。”
“罗维卿,我希望你能够带着她、去往她诞生的那个世界。”
“啊...这也是,我曾答应那个家伙的。”
罗维当然不会拒绝。
术士身份的阿尔托莉雅所诞生的世界、便是他曾答应的,那个名为‘科尔努诺斯’的凯尔特至高神明所请求的、所希望自己拯救的世界。
那也正是罗维此刻所抵达的这个必死的世界的某个分支。
但其实...不只是因为她是你最初的纯粹吧?
那个时候的罗维看着阿尔托莉雅那张面容,他从那双天青色的眸子里所能看到的,毫无疑问更多。
阿尔托莉雅所要拯救的,并不是自己。
也不是这个世界。
而是...某个本该与她亲近,却最终分道扬镳的人。
摩根·勒菲。
亚瑟王的亲姐姐...
“罗维先生,您在想什么?”2016年,北极高山之上的迦勒底亚斯,窗外漫天风雪缠绕、终年不见停止,风雪再往外的世界一片空白,那是已被毁灭了人理、已被烧却了存在的过去之后彻底崩溃的时空。
而在这里,在迦勒底亚斯的内部,钢铁笼罩的‘温室’里响起的声音却让罗维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穿着魔术师衣袍的阿尔托莉雅天青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困惑,她身下的长裙飘摇、黑丝紧缚的双腿支撑着娇躯,似乎是看见罗维走神,她忍不住扬起的面容带着几分担忧。
而于此刻,更是踮起了脚尖、将身体前倾,将手搭在罗维的额头上。
少女与他仅有一线之隔,发丝拂过面容、视线落下的翘臀往后抬起扩开一片美好的曲线,略微触碰的温软更令人忍不住心中荡漾,但罗维只是定了定神:“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唔...真的没事吗?”阿尔托莉雅的眼神仍旧带着几分担忧,她所出生的世界是眼下这个世界衍生出去的异闻带,是属于被剪定的世界在‘被剪定之前’衍生的被剪定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关于罗维的传说,也更没有关于圣子之类的传闻。
所以阿尔托莉雅并不知道罗维的强大。
在她的印象之中。
罗维只是个对自己很好的、自己最亲近的人。
仅此而已。
“也不烫...”少女收回了手,精致额的眉宇微微压低。
而对此,罗维也颇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是否会生病:“真的没事。”
“不行,您刚刚才从特异点归来,接下来要好好休息!”
术士少女几乎不容辩驳地拉起罗维的手,让他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洁白的被褥之间依旧残留着少女的芳香,那个穿着一席古典发饰衣袍的少女将纤细的双手压在了罗维的肩膀上,振振有词:“接下来,我会看着您好好休息的哦!”
“我倒是想好好休息,不过...”罗维指了指门外:“门外有人。”
“咳咳咳...”随着罗维的这一指,门外随即传来了几声尴尬的咳嗽。
术士少女瞬间收回了手,面色略微浮起了些许的红晕。
她转过看,看向门外。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如果没空的话,我们下次再来...”
“你给我进来吧!”
罗维将手一挥,门外的身影瞬间就被拉了进来。
红色的短发飞扬而过,还未褪去战斗服饰的立香闪身进了房间,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她挠了挠头:“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们信吗?”
“前辈...我就说了,要先敲门!”
跟在立香身后的玛修面带无奈。
“芙芙!”芙芙也抗议了起来。
于是立香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地尴尬了起来。
还好,达芬奇缓解了气氛的尴尬:“诶呀,真是热闹呢?”
那个穿着中世纪宫廷礼服、以少女的姿态显现的欧洲中世纪艺术家走了进来,黑色的长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柔美的曲线。
“不过我在此之前倒是没有想过会与您真正会面...”
略微弯曲的发梢摇晃下,达芬奇在微微屈伸行礼之后,看向罗维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难明的意味。
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出名的艺术家之一、兴起了欧洲中世纪文艺复兴的‘三杰’中的一位,达·芬奇在生前虽然不是无神论者,但她却是反对教会的人之一。
在教会的角度看来,称呼一句‘敌基督’也并不为过...
“任何事情只要遭受过扭曲的,都应该反对。”
罗维倒显得毫不在意:“按照你的说法,其实我也是一个‘敌基督’。”
毕竟在收束唯一存在之后,无论哪个时空、公元世纪初的‘基督’所做的事情,都是在为人们解放思想,自己做自己的‘主’。
之后的基督遭受扭曲而成为了禁锢人们思想的枷锁,打碎他们、其实也与他的行为一样。
“我当然知道。”
达芬奇微笑而礼貌:“所以我从来都只是反对教会而已。”
“我曾读过您留下来的手稿,有一些困惑...”
摒弃了最初微乎其微的‘成见’,达芬奇开始向罗维请教一些问题。
一些思想哲学上的理论知识。
然后她发现,眼前这位‘圣人’虽然活动的轨迹是在公元世纪之初,但他对于人类社会的哲学,世界的发展,甚至是一些现代的科技原理都了如指掌。
不止宗教哲学,几乎所有的领域,罗维都能轻易地为她解惑...
阿尔托莉雅歪了歪头,看着满脸热切的达芬奇与平静为其解惑的罗维,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罗维旁边坐了下来。
旁边的立香与玛修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但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开心。
确认了罗维真的到来的开心。
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短暂,但她们对于这位‘圣人’的印象很好,与其相处的过程也极为舒服。
能够继续友谊、也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是的...
“那么,那个藏在暗地里的家伙,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罗维突然说。
达芬奇也从获得无尽奥妙知识的过程中回过神来:“嗯哼...不说我差点忘了。”
“罗马尼·阿基曼...”
“啊哈哈、你们聊就可以了,我这边还需要去看管中央看管室...”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躲在门外的罗马尼探出头,但开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维一把‘抓’了过来。
“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罗马尼·阿基曼瑟瑟发抖中。
“放心吧!”
罗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吃了你,也不会打你的,更不会责骂你——”
“真的吗?”罗曼...或者说,魔术王所罗门的眼中浮现出了希望的眼神。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主的旨意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顶多只是惩罚你,不让你吃草莓蛋糕而已——”
“您还是杀了我吧!”
罗曼眼神瞬间崩溃、不能吃蛋糕,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换一个也行,比如说不让你玩某些Gamegal,比如说前段时间才刚出的...”
“抱歉,我再也不敢了,请您责罚吧!”
罗曼以头抢地,在立香、玛修与达芬奇诡异的眼神中打断了罗维的话。
啊啊啊、再这样下去,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
社会性死亡可比什么都痛苦得多!
“算了,不逗你了。”罗维摆了摆手:“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选择,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惩罚你而来的——”
“不过有些事情,不该你做的,那你便不能做。”
比如说以自己的生命去阻止那个自称为‘所罗门王’、实际上是七十二魔神集合体额的盖提亚施行人理烧却...我都没死,你有什么资格死?
一想到这里,罗维就忍不住有些不爽。
不过罗马尼·阿基曼反而松了口气。
他在当以色列王的时候、虽只在成为王的那一瞬间接受过一次‘主’的启示、但...那一瞬的臭骂,给他留下了一辈子难以抹消的心理阴影。
在之后的日子里,那一瞬的臭骂更时不时浮现耳边。
哈人、
简直太哈人了!
“不管这个家伙了、”罗维看向了立香:“我虽然帮了你一次,但接下来的人理烧却,我不会插手太多。”
“我也不适合多过插手——你应该明白的。”
立香当然明白。
就像是刚刚‘解决’的法兰西特异点...虽然罗维出手击败了克苏鲁,但实际上,罗维虽是主力,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反而是立香。
是以立香为代表的、这个置于人理烧却状态下的世界的那些依旧活着的人。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罗维是存在于过去的‘救世主’。
但过去的注定已经过去了。
那些活着的人。
那些状似无力的芸芸众生...才是真正的,现在的救世主。
“你有信心吗?”
“当然有了!”立香咧嘴,红发少女俏丽的容颜干净而坚定道:“我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也背负了很多东西的哦?罗维先生!”
“那就加油吧...立香,玛修。”
“是!”
“我明白了!”
“芙芙!”
最后的叫唤声中,带着被忽视的抗议。
公元世纪之初。
罗马帝国、荒漠,风沙吹卷。
金碧辉煌的大剧院中,座无虚席,那些围拢的观众在座位上蠕动着、翻滚开漆黑粘稠的黄雾,无数水生动物一样的触须蔓延开来。
金发红裙的罗马皇帝却矗立于舞台的中心,在摇曳间发出了清脆的叫声:“唔姆唔姆...”
“欢迎来到,余的舞台!”
“属于余的——”
“光辉大剧院!”
裙摆飘扬,一瞬绽放的红光闪耀、有如漫天飞舞的蔷薇花瓣。
‘观众’们发出了阵阵咆哮...哀嚎,凄厉一样的惨叫。
它们是来自世界之外的旧日眷属、
它们所面对的,是真正的世界之王。
——尼禄·克劳狄乌斯。
“余的歌声...果然,只有余之奏者,才能欣赏啊!”
“既然奏者不过来。”
“那余也只能自己找过去了...在将卿等彻底击垮之后。”
“你说呢...”
“哈斯塔?”
少女...抬起了瑰丽的眼眸,入目所视的是恢弘繁华的罗马城,也更是盘踞于罗马城顶端的神明。
披着黄袍的、不可名状之神。
黄衣之王哈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