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背叛者
这一次因为被敬王的事刺激到，担心皇上会借机对他下手，才决定抓准时机先下手为强，基本上已经将这几年好不容易暗中积蓄的力量全部用了出来，其中包括一点点渗透安插到京城的人。
之所以平王进京时只带了一百护卫，却能多次派刺客，还有数千可以闯宫的人而不被提前察觉，就是凭借着这些早就在京城潜伏的人手。
太子听见太后说人手已经都用的差不多，余下的就是明面上那一百被安排在驿馆的侍卫，脸色才放松了下来。
如此，倒是省了他们还要费精力把敌人找出来一一处理的功夫。
姬无天问了太后他们在宫中的内应都是哪些，不出所料，发现他们之前找到的人并不是全部，还有几个漏网之鱼，要是放过了这些人，谁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被其他人利用再惹出乱子来，必须趁着这次的机会全部清理干净。
该说的都说完了，接下来就该善后了。
将端亲王以及其他重臣们重新叫过来后，姬无夜先派人去确认嫔妃皇子们确实平安无事，随后当众宣布道：“平王谋逆造反，即日起将贬为庶民，流放长乐府，终身不得回京。”
长乐府乃是姬无天的封地，即便是贬为庶民，也必须要保证随时都能确认且束缚平王的言行，同时，又不至于让平王三天两头出现在姬无天和戚素素面前，碍他们的眼。
太后倒对流放地没有意见，但皇上最后几个字却让再次内心震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开口反对，却猛地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依仗可以用来和皇上对抗，只能面色灰败地垂下头。
姬无夜又道：“太后辅助平王谋反，乃是大逆不道之罪，原本应该废除太后身份以谋逆罪论处，但念及太后有抚养朕和煜王之功劳，着日后为先帝和大殷祈福，终身常伴青灯，不得离开安宁宫半步。”
换言之，就是变相终身监禁。
因为平王终身不得回京，从此以后，太后和平王也将面临生别。
太后回过头看向平王，却刚好对上了同样意识到这一点，却仍然无法接受自己身世的平王充满怨恨的眼神，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她活了半辈子，如今仅剩的重要的人，就只有平王一个儿子罢了，可到头来，竟然被自己的亲子怨恨，她活得何其失败。
其他大臣们心中不是不好奇之前皇上和太后平王究竟说了什么，心里更是乱七八糟的猜测了许多，但见皇上无意言明，作为老狐狸，当然没有人主动探寻，反而准备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太后和平王就是单纯的谋反失败，里面并没有牵扯到什么先帝时期的密辛。
比起去探究这些不该他们知道的事，他们该做的是确认宫门外的伤亡人数有多少，以及等朝中其他大臣们入宫后，尽快着手安抚京中受惊的百姓，将皇榜贴上去公诸天下，稳定局势。
这些事戚素素这个怀着孕的女流之辈肯定是插不上手的，平王的人都拿下，她没有了危险，姬无天还要忙上一阵，便让人先将她护送回了王府。
临要分开时，戚素素偷偷问了他一个一直记着的问题。
“所以，皇上受伤的消息只是你们给平王和太后下套？其实他根本没受伤？”
姬无天道：“受伤了。”
戚素素道：“哪里？”在皇上说先帝的八卦时，她可是特意抽空观察了一下，没看出来哪里有伤啊。
姬无天道：“刺客意图行刺时，为了躲避刺客的攻击，不小心摔了一下，手肘和腿上擦破了点皮。”
戚素素：“……”擦破了点皮！？
用擦破了点皮骗平王破釜沉舟造反，你特么逗我？
但姬无天的表情非常认真，让戚素素想怀疑他只是在说笑都不行。
片刻后，戚素素低下头，肩膀慢慢地耸动起来，先是闷闷地笑了两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爆笑，惹得周围来往的宫人和侍卫都惊诧地看了过来。
“哈哈哈，真是服了你们了。”戚素素边笑边对姬无天比大拇指。
姬无天紧张地扶住她，“小心点。”
“哈哈哈，我没事——咳，咳咳——”完了，乐极生悲，笑岔气了。
姬无天表情更紧张了，“不是说了要小心吗。”
戚素素吸了两口气，摆手道：“嘶——没事，啧，忘了自己现在是双身子，不能笑得这么厉害。”
也就是现在月份还不算太重，不然就不只是岔气，说不定还要闪了腰受不少罪。
但真不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实在是憋不住啊。
若是平王知道自己落败的原因如此可笑，怕是也得活活气死吧，惨，太惨了！
姬无天无奈道：“早知道告诉你反应如此大，不如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回王府后再告诉你了。”
戚素素心说，搞笑的是事实本身，什么时候知道都会让她憋不住笑一场，哪里有什么分别。
至于回王府……
想到王府还有人等着自己，刚缓过劲来的戚素素脸上最后一点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姬无天见她神色有异，也想到了那个人，伸出手在她皱起的眉心处按了按：“别皱眉，为了背叛的人，不值得。”
戚素素嗯了一声，神色却明显意兴阑珊，方才的笑容仿佛只是错觉。
姬无天其实明白她心里并不好受，几句苍白的安慰之语并没有太大意义，更无法弥补缓和她的心寒。
但是……
姬无天与她五指相扣，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低声道：“不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戚素素眸色一软，和他四目相对，略显阴郁的心情总算舒展了许多。
他说的没错，为了背叛的人费神，并不值得，她身边还有关心自己，爱自己的人，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戚素素端坐在主位上，目光深沉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说，为什么要背叛我，青黛。”
戚素素身侧的南星此时脸色黑得吓人，往日里只是有些冷淡的眼眸中此时却满是冷酷到极致的锐意，眼睛死死地盯着青黛。
坐在戚素素左下手处的姬小羊也破天荒地摆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眼中泄露出的成熟看起来竟一点都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
之前，正是青黛在她因为数日见不到姬无天，心里憋着气不痛快时，不着痕迹地怂恿她出门散心，结果就碰见了那群意图绑架她的黑衣人，要不是她和姬无天早有防备，可能真就被得逞了。
到时候姬无天为了救她被调走，一旦宫里的布置有所不足让平王得逞，便是不可能真的让他登基为帝，也可能导致血流成河，宫里说不准还要死几个嫔妃或皇子公主，届时牵扯到这些嫔妃背后的娘家，还有大殷内部的动荡，问题会相当麻烦。
而作为收留了背叛者的人，她也要为此负上一定的责任，被迫背上不少人命。
戚素素道：“当年我收留你时就说过，跟着我的唯一要求就是忠心，如果做不到，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会用一张身契来束缚你们。所以，改变了心意兀自离开就是，何必要联合外人试图绑架我吗？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白着脸的青黛双手在地面上狠狠抓了两下，低垂着头摇了摇，声音黯然而愧疚：“主子……您并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辜负了您对我的恩情。”
戚素素面色一沉，“你知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青黛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南星却忍无可忍道：“当年如果不是主子救了你，你早就饿死了，主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平王的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是银子？还是荣华富贵！？主子难道给不了你吗？”
青黛脱口道：“不是的！”
南星喝道：“那是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戚素素道：“虽然你没能成功把我劫走，可既然做了，至少让我心中有数，让我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人这么失败，连自己身边信赖的亲信的心都留不住。”
青黛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姬小羊抿紧嘴唇，语气冷淡中透着失望：“青黛姐姐，你和南星姐姐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还说我和母妃及时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你却要将母妃劫走来帮助平王，所以，你以前说的那些话也是骗人的是吗。”
青黛依旧摇头，“不，不是的！”
戚素素道：“之前我被曼陀罗的人劫走，后来王爷明明秘密前往曼陀罗，却被迦兰提前得知去向，还包括锦阳一起的消息，我想了很久，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迦兰不可能知道这些，而这个通风报信的细作，恐怕也是你吧，你被曼陀罗的人收买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是曼陀罗的人，我们当年的相遇，也是故意算计的，因为知道我是煜王妃？”
“不！”青黛猛地抬起头，一脸慌张地解释道：“当年我是真的险些病死，饿死，如果没有主——没有您救我，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我当时确实不知道您的身份，怎么会为了靠近您故意算计。只是……”
戚素素眯着眼问：“只是什么？”
青黛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道：“……我并没有为了金银或是荣华富贵被曼陀罗收买，而是，我原本就是曼陀罗的人。”
姬小羊：“！”
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