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潜入
曼陀罗都城，某酒楼内。
“听说咱们曼陀罗要和大殷和谈，以后都不打仗了，是不是真的？”一个外表粗狂的壮汉徒手在桌上抓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抹了抹嘴，对同桌的人问道。
“谁知道呢，我觉得不打挺好的，打仗到底劳民伤财，你就看前几年边关打仗，咱们死了多少人了，曼陀罗的人口本就比不上大殷，哪里耗得起啊。”同桌摇头道。
大汉不认同地拧起眉，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眼睛说：“打仗本就会死人，大殷也没少死啊！我觉得打仗没什么不好，不打仗，我们这些普通人哪有机会靠着军功建功立业，发财过好日子？要是能一举把大殷拿下，或者哪怕只是拿下一部分，大殷的百姓不就都成了我们曼陀罗的，人口不就有了。”
此话一出，酒楼里不少被大汉的大嗓门吸引的客人们都深表认同地点头，还有人拍手叫好，隔着一段距离对大汉举杯示意。
大汉得意地和他们一起喝了杯酒，又和同桌说了几句，才换了个话题。
“听说六公主病了有些日子了，从年前开始就没见六公主出来走动，不知道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好没好。”同桌叹了口气。
大汉嘲讽道：“你管人家公主生了什么病呢，你再怎么关心公主，公主殿下也看不上你的，公主府后院里养着的那些男侍哪个不是身强体壮或是长得细皮嫩肉，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板又瘦的不行，公主真要看上也是看上我才对！”
同桌不服气，“那可说不准，你长得那么糙，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能看上你。”
“糙怎么了！男人不怕糙，关键还得看那活儿顶不顶用。”大汉一拍胸口，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我的本事可大着呢，我那些相好的没有一个不叫好的，要是公主殿下让我……嘿嘿。”
后面的话大概是怕被人听见了被王室怪罪，故意压低了音量，但离得近一些的仍然能听见充满了少儿不宜的成分。
挨着他们坐的隔壁桌的一对父子中，做父亲的就忍不住沉着脸捂住了儿子的耳朵，还对随行的随从示意去结账，很快就在不引起旁人注意的情况下离开了人多嘴杂的酒楼。
回到暂住的客栈，关上房门后，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儿子就率先满脸嫌弃地吐槽起来。
“这些人嘴巴不干不净的，真讨厌！”大庭广众之下就说那些污人耳朵的话题，真脏！
“还说什么要把大殷拿下，呸！怎么不撑死他们！”
父亲沉声道：“不必在意无关紧要的人说的废话，我们来此只是为了把你母妃找到并且安全地带回去，曼陀罗，自然会为他们一而再地触犯底线付出代价。”
儿子双手握拳，表情坚定，“没错！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把母妃揪出来以后，父王你一定要把他们狠狠地打残了！”
这对对曼陀罗怀有极大厌恶感和怒气的父子，自然就是乔装打扮后的姬无天和姬小羊。
半月前，戚素素被曼陀罗派去的人抓走，姬无天当机立断地派出身边大半暗卫追踪，在靠近西木府的地方和戚素素身边暗卫会和，得知他们跟丢了人，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戚素素已经把人带出边境。
之后，姬无天匆忙给京城传了封信，等不到回复就马不停蹄地亲自带人潜入曼陀罗，一路追踪那些人留下的一点蛛丝马迹追到曼陀罗的都城。
原本姬无天并不想带着儿子一起，又担心把儿子单独留下后又出什么意外，姬小羊本身也强烈要求一起来救母，这才捎带上了他。
从另一个角度想，曼陀罗的人肯定猜得到他会亲自前来，但他们未必想得到他会带着儿子一起。
身边带着个孩子能很大程度上避开曼陀罗的耳目，隐藏身份，暗中搜寻戚素素所在。
“咚，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房间里的父子俩先是警惕，随后听见敲门节奏是约定好的暗号，才放松下来过去开门。
进来的是同样进行一番乔装的邢峥。
姬无天不等他开口就直接问他：“可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邢峥道：“大王子府，三王子府，六公主府最近都没有生面孔出没，他们名下在都城的几个别院都去查探了一番，都没发现王妃的踪迹。”
当初跑掉的虽然只有三王子迦罗，但扣下来的大王子迦纳，大殷也不可能真把人杀了，从曼陀罗狠敲了一笔之后还是把人放归了。
赔偿的东西，一部分充进国库，一部分则被皇上给了姬无天作为补偿。
不过大王子让曼陀罗亏损了那么多，回来以后就一直被曼陀罗王冷处理，在王府中闭门思过。
不排除他私下里为了将功折罪，想拿戚素素做要挟，对他下手的可能性。
姬无天沉声问：“那几个王室的人最近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邢峥道：“大王子迦罗一如既往深居浅出，只偶尔入一次宫或是召一些舞姬在府里寻欢作乐，三王子也没什么，非要说又异常，就是六公主的病。”
说到迦俪公主的病，邢峥的表情有几分古怪。
“据了解，六公主迦俪是从西木府归来后就病了，一直不曾在外面露面，曼陀罗皇宫还有御医几番去帮她诊治，有传闻六公主炼制蛊虫过程中出了闪失毁了容，但没人亲眼见过，只是公主府有几个貌美的丫鬟忽然暴毙。”
一直安静听着的姬小羊撇嘴道：“什么生病，肯定是被母妃撒的毒粉起作用了，因为破相毁了容，才见不得别的女人比她好看，打死了府里的丫鬟。不过……”
“不过什么？”
姬小羊纳闷，“当初那个曼陀罗的公主派人绑架我，母妃撒向对方的可是浓缩的毒粉，毒性非常强，别说是毁容了，直接烂脸甚至一命呜呼都有可能，怎么现在那个恶毒公主还有精力拿丫鬟出气？”
邢峥‘呃’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以前曾听说曼陀罗王室的人都会炼制本命蛊，这种本命蛊会在宿主有危险的时候保住他们的性命，或许是因此，六公主才没死吧。但本命蛊动用一次对宿主的身体伤害不小，现在的六公主必然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之前曼陀罗王让她找敬王合作，结果她把事情搞砸，后来敬王还被绊倒了，和大王子一样，六公主最近也被曼陀罗王冷处理，身边能用的人手都被收回不少，就算有心想报复王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姬无天目光冰冷：“那女人是自作自受，如果此次的事和她无关便暂时不必管她，继续打探，必须尽快把王妃找到。”
他知道曼陀罗是想把戚素素当做威胁他的筹码，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可还是免不了担心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苦，知道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马上带着人踏平了曼陀罗。
邢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知道王爷心中堆积的愤怒和杀意已经快达到顶点，立即严肃地应承：“是！”
在姬无天带着人不断寻找戚素素时，后者又在干什么呢？
曼陀罗都城某个不起眼的小院里，戚素素躺在鸟语花香的院子里，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各种当季不当季的新鲜水果和非常精美可口的点心，身边有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细心地给她将一些需要去皮的水果切好，甚至用竹签插上送到她嘴边。
不知情的人见了这种画面，恐怕会认为这是赛神仙的贵夫人才有的待遇。
事实也的确如此，从被抓到这里来开始，戚素素每天享受的都是这种像是对待贵客一样的款待。
但是……
吃点心水果吃到快饱了的戚素素摆摆手避开了丫鬟再一次的喂食，摸了摸肚子，眸光一闪，懒洋洋地问：“你们主子今天说了会过来吗。”
其中一个丫鬟恭敬地说：“回夫人，奴不知，主子的行踪并非奴等下人们可以过问的。”
戚素素无趣地撇了撇嘴。
丫鬟又问：“夫人是想主子了吗？奴可以和宅子里的护卫们说，护卫会汇报给主子，届时主子说不定就可以过来看夫人了。”
“不用了，我就是随口一问。”戚素素阻止了对方的举动，摆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两个丫鬟什么都没说，对她福了福身后就很老实地退下了，偌大的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可别以为这是背后的主人对她松懈，纯粹是因为这座宅子里里外外早就被暗中的暗卫守得严严实实，她插着翅膀都难飞出去。
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的戚素素回想着从尹家出来就被人围攻，一个手刀被劈晕，醒过来已经在这里，还一待就是十来天，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她平时准备的那点小玩意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可被人抓来一直困在这破宅子里，哪儿都不能去，还被人当成菟丝花一样金屋藏娇，小心伺候，还是觉得很憋屈。
尤其是，抓她的人竟然是……
“素素。”
听见身后那道这些天来已经很熟悉的含笑的声音，戚素素表情一顿，没有站起身，只是被动地等着身后的人慢慢走到她跟前蹲下来，一只手伸过来抚上她的脸颊。
戚素素在那白皙纤长的手指碰到自己之前一侧身避开，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