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活着不好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娴妃道：“还是先将两个孩子领回去安抚一下吧，宫女虽然死了，但还是可以查查她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或许能查出点蛛丝马迹呢。”
戚素素点头，“没错，事发时其他人是否有注意到异常之处，都需要仔细审问查证，不放过任何线索，总能得到点什么。”
事到如今，卫贵妃也知道只能如此，狠狠地瞪了眼那个已经断气的宫女，让人去通知皇上皇后，便牵着哭红了眼睛的两个孩子回寝宫。
其实不用卫贵妃特意派人知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消息灵通的帝后也已经收到消息，几乎是在卫贵妃几人刚回到前殿时，皇后便赶了过来，紧接着是在御书房和大臣们接见曼陀罗使节的皇上。
也因此，不可避免的，当时在场的大臣和迦纳大王子等人都知道了六皇子险些出事。
“查！”皇上心疼地看着哭得眼睛都肿了的两个儿女，黑着脸道：“那宫女接触过什么人，还有当时其他宫人都看见了什么，任何一点异常都给朕查得清清楚楚！务必将背后指使者揪出来！”
皇后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治理后宫向来公正而严厉，后宫中偶有纷争不过都是些小事，无伤大雅，但把主意动到皇子身上的，这还是头一次。
以前都没有过先例，为何今年忽然就有了？今年的后宫和往年又有何不同？显而易见！
和皇上一起从御书房赶过来的姬无天已经听戚素素说了大致经过，心中已经有了一番猜测，和她目光相对，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
这一次，或许到了可以釜底抽薪的时机了。
宜春宫。
“听说丽华宫那边出事了，有宫女想谋害六皇子，好在只是有惊无险，没出什么大事。”谢云宛忧心忡忡，“也不知那宫女安的什么心思，对年纪尚有的六皇子殿下下此狠手。”
嘴上是这么说，实则谢云宛心里清楚，宫女背后肯定有人，只是不知道是谁。
这般心狠手辣的人，会不会哪一天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自己又是否能防得住？
和谢云宛挨着坐的戚锦雅道：“据说那宫女没能将六皇子害了，反而自己十足摔死，人都死了，恐怕什么都查不出来了吧。”
柔妃看了眼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的戚锦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徐徐道：“能否查到点什么，自有皇上皇后还有卫贵妃费心，其他不相干的人多思无益。那宫女虽然未得逞，但六皇子到底年纪小，必定受了惊吓，我宜春宫合该有所表示，慰问一下。”
嘴上是这样说，实则柔妃却柳眉微蹙，心中免不了担忧。
这些年来，针对皇嗣的意外还是头一次发生，在不清楚幕后之人目的时，也不知她的二皇子会否被牵连。
这会儿丽华宫中到处都是皇上皇后的人，消息很难传出来，趁着送东西过去慰问，若是能打听一二就最好不过了。
谢云宛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准备点什么，毕竟之前卫贵妃还赏赐过她东西，不说卫贵妃会不会将她的一点心意放在心上，什么都不做却是容易被人抓到错处。
“雅美人可考虑好了要送点什么？我想着，我们根基比较单薄，无甚珍贵之物，还需贵在心意，准备点给六皇子的新鲜玩具，或是亲手做的糕点吃食或许会比较好，你觉得呢？雅美人？”
谢云宛狐疑地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复，侧目一看，才发现戚锦雅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显在走神。
“雅美人，你……”询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柔妃娘娘身边的宫女进来禀报说，来了一群禁卫，为首的除了一个禁卫队长，还有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铃音，以及卫贵妃身边的红裳。
柔妃面色微微一变，在这档口来她这里，难不成皇上那边查出来的结果还扯到了宜春宫？
“见过柔妃娘娘。”铃音和红裳见到柔妃后态度倒是还算客气。
柔妃注意到之后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看这样子，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柔妃恢复镇定，柔声问道：“免礼吧，你们二人来此是为了？”
二人当中，宫女红裳的外表更显攻击性，一双漂亮的眼眸精准的落在戚锦雅身上，“回柔妃娘娘，我们是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命，找雅美人前去问话，至于为了什么，想来雅美人心中最是清楚不过。”
“嗯？”柔妃眸光一闪，诧异地看向戚锦雅，难不成，六皇子的事，和她有关？
戚锦雅眨了眨眼睛，故作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
铃音轻笑一声，“红裳只说是找雅美人问话，并没有说你做过什么，雅美人何必急着否认呢？”
谢云宛神色一震，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戚锦雅，“你该不会……”
柔妃一直注意着戚锦雅的表情变化，到底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演技，定力都不够，被铃音一句话就激得立即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和焦虑。
哪怕她极力想隐藏著，但在场的除了谢云宛火候还不够，哪一个不是人精？
正因为看出来了，才更加心惊，便是柔妃这种老油条都难免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这个之前并不曾放在心上的新人。
想不通这个才入宫几个月的人之前几次犯错就罢了，怎么还敢把主意动到皇子头上？是谁给了她如此天大的够胆？
不论如何，不管戚锦雅是否要为自己狡辩，铃音和红裳都要将她带到丽华宫去，并且过程并不多客气，说是请过去，不如说是压过去，这样的态度让柔妃更加肯定，皇上那边恐怕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据证明戚锦雅与此事有关。
只是，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距离六皇子出事到现在还不到半日的功夫。
丽华宫中。
当戚锦雅被带到正殿之时，便看见皇上，皇后，卫贵妃，娴妃……数位在整个大殷都身份很贵重的人分别坐在正殿之中，殿内的气氛凝重而透着压抑，还有股隐隐的风暴似在酝酿之中。
戚锦雅一路上不断快速思索着要如何为自己脱罪，摆脱嫌疑，可真面对气场全开，展现出令人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提不起来的逼人气势的帝后，身体却不自觉地一抖，那些狡辩的念头一瞬间就被打压下去，脑子一片空白。
但戚素素的身影映入眼帘后，戚锦雅的脸色，眼睛却瞬间红了起来。
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也会在这里！
把自己完全放在不小心被牵连，只是一个无辜旁观者位置的戚素素注意到戚锦雅那逼人的视线后，说不上出于什么心理，对她扯了扯唇角，无声地说了句‘呦！’，结果换来戚锦雅更加怨毒的眼神。
戚素素：“……”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波及。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戚锦雅好容易才压下对戚素素的怨恨，走到诸位贵人面前低声请安，说完，便等着‘免礼’的话好顺势起身。
然而……不但没人让她起身，迎接她的还有卫贵妃怒气满满地质问，“说！你为什么要谋害六皇子！”
“我没有！”戚锦雅脱口反驳，同时心中满是惊疑。
正常这时候难道不该是先审问一番，也给她为自己争辩的机会吗？怎么卫贵妃却一副认定了就是她算计的态度？这不对劲！
“你还敢狡辩！”卫贵妃看戚锦雅的眼神恨不得生撕了她。
戚锦雅大声为自己喊冤，“贵妃娘娘明鉴，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又不认识那个宫女，更不曾谋害六皇子，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啪——！”卫贵妃用力拍了一下桌面，一脸怒容地站起身呵斥：“你闭嘴！休要继续狡辩！根本没有任何误会！”
“贵妃。”皇上抚了抚额，出声提醒：“朕可以理解你的怒气，但还是要冷静一点，稍安勿躁。”
卫贵妃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好几次都有冲动想扑上去狠狠甩戚锦雅几个巴掌，可在皇上的提醒之下，却仍然咬着牙压下火气，重新坐了回去。
皇后和贵妃平日里虽然时常别苗头，此时却很能理解她的心情，不但没有冷眼旁观，还非常犀利地指出了戚锦雅方才的语病。
“铃音和红裳应该不曾告诉过你丽华宫发生的事情，按理，你应该连是哪个宫女动的手都不了解，既然如此，又为何笃定地说和对方不认识？”
“我！”戚锦雅脸色一白。
不好！刚才她一时惊慌失措，竟然把最关键的地方给漏掉了。
与其说是为自己争辩，不如说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戚素素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就这脑子竟然还敢算计人，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总想不开地想作死。
皇上沉声道：“你不必急着狡辩，既然朕让人将你叫来，自然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你与此事的关联。不，不只是今日这件事。”
戚锦雅心头一跳，面对皇后，贵妃，以及煜王殿下沉沉的目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其他，还有什么事？难道……不，不会的，那些事明明都已经告一段落，怎么看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慌，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