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没点脑子不行啊
尽管平日里早朝时他们政敌之间经常互相攻歼，连煜王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柄滔天的王爷都时不时被他们拿出来怼，但事实是，大殷内部目前的局势非常稳定。
帝位稳固，还有煜王这个战无不胜的王爷震慑周边列国，曼陀罗和他们国力差不多，甚至准确说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两国争锋，往往他们大殷会占据上风。
这种情况下，究竟林鹤海得多想不开才会倒戈向曼陀罗？
林鹤海没有隐瞒的将自己和曼陀罗勾结的始末悉数道来。
还别说，曼陀罗的确给了林鹤海不小的承诺。
只要他能让大殷陷入内乱之中，不需要真的等曼陀罗将整个大殷拿下——可能也是曼陀罗的人有足够的自知之明——只要能让他们趁机多夺得几个城池，便给林鹤海一个可以世袭的贵族爵位，最少也是侯爵。
若是在大殷，林鹤海而今已到了不惑之年，官居三品左侍郎，实际上已经不算低，却也没什么机会更进一步，大殷非大功劳或是上一代传下来的，皇上轻易也不可能给人封勋爵之位，还是能世袭那种。
这个‘萝卜’吊在前头的确很具有迷惑性，加上曼陀罗还给林鹤海砸了许多金银，以及其他奇珍异宝，这些东西同样在姬无天让人搜查林府时一并被找了出来。
林鹤海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把自己的情况说完，还特意言明，曼陀罗不止联络了他，还有不少其他大殷的官员，有京官，也有地方官，总之就是往死里砸钱，能拉拢几个给自己做内应就拉拢几个。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不少人为之色变，不只是因为忌惮，还是心虚。
这些事说来多少有那么点彼此心照不宣的意思，左右只是收礼，不一定帮曼陀罗办事，反正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总归比贪污大殷百姓的来得好。
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出来是不是太过分了点？莫不是自己栽了还要把别人都拉下水？黑不黑心！
皇上和姬无天颇有些无语地对视了一眼，前者干咳一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倒是无意要追究林鹤海口中的‘不少官员’具体都有谁，只是沉声问在场的其他大臣。
“既然林侍郎已经认罪，众位爱卿认为，该如何处置他？”
林鹤海被抓获的当天，皇上便发下了皇榜公布了下去。
兵部左侍郎林鹤海勾结曼陀罗制造内乱，算计京中权贵，甚至下毒毒害皇上，其罪当诛，依照律法，株其三族，林氏其他旁支子弟，三代内不得入仕。
这还是因为最后皇上洪福齐天平安解了毒，否则，株连九族是必然的。
但对于百姓们而言，不管是三族还是九族都已经是很严重的惩罚，府上主子下人加起来上百口人都算是少的。
这可是叛国罪啊！
多少年了，大殷都没有过这种罪名的人出现过！
别的可能还有些争议，但和曼陀罗勾结，一时间所有人都对林鹤海和林家所有人骂声连天。
大殷的百姓对曼陀罗不说恨之入骨却也十分厌恶，毕竟打仗打了那么多年，在战场上死了多少大殷的将士？
竟然有人和敌国的人勾结，还是三品大员呢！
简直可恶至极！该死！
同样的，对于收买他们的官员让他们内讧的曼陀罗，又有不少百姓们叫嚷着让煜王爷去把他们再狠狠打怕了，让他们敢动歪心思。
林家被抄家时，周围围聚了许多百姓，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解气或是不屑，哪怕林家许多人，稚子并未参与，甚至对林鹤海做了什么毫不知情，但叛国之事，不可能只处置林鹤海一人，饶过了其他人。
一来是为了震慑，让人知道叛国罪名之严重，二来，焉知如今留下来血脉，十几二十年后这些人不会为了报仇再给大殷找更多的麻烦？
已经回到王府的戚素素得知林家的结果之后心中虽然对无辜的人有着同情，却什么都说，也没做。
林鹤海在和曼陀罗勾结之时就该猜到，一旦暴露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敢做，就要承受其后果。
这是皇权时代，自有其运转的规则，断不是她一人能改变什么的，她也没有那么大的理想，她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足够了。
林家的人三族以内连出嫁女都被抓入打牢等候问斩，唯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林鹤海的嫡女，林芝惠，也就是惠美人。
按理说，作为下毒谋害皇上的人，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可实际上，她却只得了个被打入冷宫，终身不得而出的惩罚，让许多人都为之大感费解乃至不满。
林鹤海的行为被揭露出来的同时，林芝惠做了什么，满朝文武也都知道了。
她先是收买卫贵妃小厨房的人给凝露下药，让早就拉拢过来的绿环给糕点中下药，把卫贵妃扯进中毒事件中先坑了一个，而后等人被抓到后又让小厨房的厨子诬陷皇后，又坑了一个，糕点本该送给姜应雪的，却牵连到皇上头上，姜应雪也被她给坑了。
本是一箭双雕给后宫搅混水的举动，却不想直接来了个一箭三雕，差点让大殷都乱起来，这罪名一点都不比林鹤海轻。
直接赐一杯毒酒让她是个痛快都算是一种仁慈了，可她偏偏还活着。
有的大臣私下里嘀咕，或许皇上是念在他到底也是自己的女人的份上才网开一面，左右不过一个失去了家族庇佑的女子罢了，在冷宫孤独终老，一切希望落空，作为惩罚，或许比给她一个痛快更折磨人呢？
至于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也简单得很。
贵妃和皇后自不用说，只要后宫的女人想往上爬，这两个人就是挡在前面最大的拦路虎，能坑一把是一把，不指望能一下子拖下水，把名声搞坏了都算是个收获。
坑姜应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对后宫女子而言，除了自己，其他人本就都是竞争对手，但凡找到机会，自然是除掉一个是一个。
林芝惠入宫以来做的手脚可不止这一桩大事，最开始戚锦雅被坑花了不少银子买国色天香楼的东西那回，起初是姜应雪和戚锦雅对上，可实则不正是林芝惠不经意提了一嘴才有后面的事吗？
后来千秋宴上，姜应雪和戚锦雅不止怎么碰上起冲突，也有她的手笔，暗地里不经意地给她们煽风点火对彼此更加不顺眼，再收买宫女将她们引到一起，碰上之后十有八九会吵起来。
动静闹大了把其他人引来，搞砸了皇后的千秋宴就是最好的结果，再不济，关系变得更加恶劣，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当那个渔翁也是好的。
只不过那次扯进去一个戚素素，结果出了点偏差，但总归还是对她无害。
“……你和皇后难道就没想过，或许就是卫贵妃算计的一切吗？”事情尘埃落定，戚素素终于将这两天闲暇时的疑惑问出了口。
一般套路来说，贵妃这种级别，不都是心机很深，心狠手辣的吗。
“不会。”姬无天笃定地摇头，“卫贵妃那人，尽管平素行事颇为张扬，看似颇为嚣张恣意，却始终保有底线，她或许会煽风点火，搞些小动作让其他嫔妃们互相斗来斗去，但类似‘七日断魂’这种剧毒还不至于沾。”
那些看别人热闹时插一手的事，便是被发现了，以她的身份，最多被皇上或皇后训斥两句，无伤大雅，可下毒这种，一旦被发现，轻则自身地位不保，还要赔上卫家。
“她的确有心机，没有心机的人在宫中恐怕走不了多远，但她更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碰不得。”
戚素素评价道：“能坐到贵妃的位置，果然没点脑子不行啊。”
姬无天：“……”这个自然是不必说的。
然而，她们夫妻二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后宫中却仍然有人存着侥幸心理，在卫贵妃解禁之前满心以为这次她说不定要栽了。
结果还没高兴上几天，又眼睁睁看着丽华宫重新恢复热闹，卫贵妃还代替皇后准备起中秋宴，别说是栽，瞧着倒似是连皇后都要踩下去了。
陈皇后：并没有。
皇上解毒后已经重新恢复早朝，处理处置了林鹤海之后的后续事情，以及中毒期间大臣们闹腾出来的事，堆积的公务，很是忙碌。
这期间，皇后却依旧没露面，不只是后宫的人觉得卫贵妃要起来，连其他人都开始怀疑，还有人特意找到靖安侯跟前去试探，却都被对方挨个怼了回去，完全试探不出来。
卫贵妃的父亲，刑部尚书卫大人那头同样不少人试探，却也不见卫尚书脸上见什么喜色，还是整日严肃得好像谁欠了他大几百两银子似的。
“娘娘，您还不打算露面吗？”铃音目光注意着在前面玩闹着的婷兰公主，低声说道：“外面现在不少人都在谣传说您在后宫中的权利要移交到卫贵妃身上了，还有人猜……”
靠坐在软塌上的皇后挑眉：“猜本宫会不会被废后吗？”